古夫人直看著琥珀。
“翩翩地在空際雲遊,自在、輕盈,本不想停留,在天的那一方或地的那一角,你的愉快是無攔阻的逍遙。”琥珀沒有發覺,夫人的臉色變了。
“如春天裡不成字的寒雁,飛遠、更遠,化入遠山,化作煙。”
琥珀仰著頭,還要念下去,古夫人突然提高聲音說:“是你作的詩?”
“不,我哪兒會作詩。”琥珀笑著說:“我只是多看了幾次,自然會念的。”
“趙家壁寫的?”
“好像是姓趙。”
“在哪一本書看到?”
“我忘記了。”
“書呢?”
“在我房內。”
“拿給我看看。”
琥珀走出去,很快,把一本書帶進來。
“果然是徐志摩的散文集,你自己買的嗎?”古夫人把書接過來。
“不是我買的,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買這樣的好書。”
“書從哪裡來?”古夫人疾言厲色的喝問。
“我在老爺的書房拿的。”
“你竟然膽敢走進老爺的書房,看老爺的書。”古夫人面孔發青。
“老爺的書房並沒有下鎖。”
“根本不用鎖,從來沒有人膽敢進去。”古夫人指著琥珀:“你犯了我的家規,快給我滾!”
“夫人,老爺的書房放著那麼多書沒有人看,你不覺得太可惜嗎?”
“老爺的東西只有我能動,滾!”
“我覺得每天的新聞都不外打家幼舍,所以我想多看點詩、詞,念給夫人聽,我是為了夫人。”
“老爺的書我會看。”夫人抱著那本散文集,倔強地說:“給我滾!我補發三個月人工給你!”
“我可以立刻走,不過,夫人,有幾句話,你是非聽不可。你精神不好,連看電視都覺得眼睛疲倦,你能夠看老爺的書?我知道你關心老爺的一切,也想知道老爺平日看什麼書,但是你現在無能為力,我念給你聽,不是等於自己看到一樣?”
夫人瞄了她一眼:“我不喜歡你碰老爺的東西,碰一下都不可以!”
“我們現在住的是老爺的房子,用的也是老爺的錢,我無意跑進你和老爺的世界,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為了你。”
她不再說話。
“我現在就走。”琥珀一直向前走到門邊。
“回來!”古夫人突然叫住他,琥珀迴轉了頭。
“我討厭你這個人,但我喜歡聽你念詩的聲音,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碰老爺的書,知道嗎?”
“我走了,就不會有機會碰啦!”
“誰準你走的?膽子可真不小!”
琥珀咬一下唇,笑了笑。
“明天念《偶然》給我聽,它在另一本徐志摩詩集裡。”
“那我豈非又要碰老爺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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