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停下了腳步,緩緩轉回身去。
“可我若說自己以前曾喜歡過那個張氏,你信嗎?”齊晟並沒看我,只把視線放在了空處,澀聲說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雖嬌蠻莽撞,卻也率真美貌,都是少男少女,怎會毫不動心?可張家之勢太大,已經賞無可賞,若不剪除必成後患,所以張家一日不退,她就一日不能生子。宮廷之中,要女子不育的法子多的是,可我卻不忍心叫她家勢敗了之後還落得個一生無子,所以只能先遠著她,冷著她。可她卻不懂,她只知愛我,卻從不懂我。慢慢的,那點喜歡也就淡了,沒了……”
不知為何,明知道他此刻說的張氏和我毫無關係,可我的心中卻是酸澀無比,彷彿一張嘴就能吐出口苦水來。
我用力搖了搖頭,打斷他的話:“還是做皇后吧,藉著這次北征將張家的兵權漸漸散了,叫他們做個富家翁,我回去認認真真地給你做皇后。”
說完,也不等齊晟說話,便大步地走了出去。
趙王正在廊簷下蹲著,聽到動靜站起身來看我,一面跺著腳,一面笑著與我打招呼:“皇嫂,好久不見了。”
我點了點頭,走到近前看他,笑道:“你和齊晟倒真是好兄弟,他竟然還敢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你手上,你竟然也沒辜負他。你那次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這真真假假還真不是我能看得透的,慚愧,慚愧,倒是我眼皮子淺了。”
趙王袖著手,十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要不說皇上是個重情的人呢,皇嫂以後總會明白過來的。”
我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問道:“仗打得怎麼樣了?”
趙王瞪大了眼,故作驚愕地看著我,“皇嫂,你真還不知道呢?皇上叫臣弟帶兵出去就是為了攔截韃子救援上京的援兵,現在援兵都給咱們滅了,上京沒得兵救,估摸著都快被楊豫給打下來了吧?”
我一下子愣了,上京一破,那豈不是代表著北漠已是被滅了?
十二月初,楊豫傳來訊息,北征軍攻破上京,韃子皇帝、太后、后妃等兩千皇室宗貴被俘。
齊晟本有心親去上京,可無奈天氣嚴寒不便行路,他身上又箭傷未愈,所以便耽擱下了,只傳旨命楊豫留下人鎮守上京後,親自押著北漠皇族南下。
平寧城行轅內,我隨手翻看著各地送過來的奏報,忍不住嘆了口氣。
齊晟身子還沒恢復過來,一直有些懶洋洋的,正蓋著狐裘斜倚在軟榻上眯著,聞聲輕輕地“嗯”了一聲,問道:“怎麼了?”
我回頭看他,嘆道:“這冰天雪地的,尤其是那些嬌滴滴的后妃公主們,還不知道得遭多少罪呢!該叫楊豫過了年再來的。”
齊晟卻是嗤笑一聲,眼也沒睜地說道:“我江南的將士都能受得住這寒,這些長在此地的韃子又怎麼會熬不祝放心吧,凍不死幾個的。”
我一面搖頭暗歎齊晟此人太過心狠,又忍不住問道:“你敢用老五也就罷了,你怎麼還敢用楊豫呢?他不是有一半的北漠血統呢嗎?”
齊晟抬眼看我,答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的身世。”
他這樣一說,一下子引起了我的八卦之心,我估摸著這種隱秘之事就是綠籬也不知道的,我若是知道了,回去一定能震一震她。我走到軟榻旁,伸手推著齊晟往裡面靠一靠,自己也坐了上去,將腳伸進他的狐裘內暖著,有些興奮地問道:“說說,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晟笑了笑,衝我勾了勾手指,待我換坐到他那一頭,這才與我扒道:“此事極隱秘,楊豫之母徐氏是江北人士,盛元年間韃子南侵,徐氏流落豫州時曾失身於北漠先鋒將崔衍,從那有了楊豫。麥帥與徐氏有舊,憐其遭遇而娶了她,不過卻是隻掛了個夫妻之名。楊豫長成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曾去上京尋過崔衍。崔衍這才知道徐氏給自己生了個兒子,要說崔衍那人對徐氏倒也有情,見徐氏因自己苦了半生,便要將徐氏母子接回上京。誰知崔家人卻死活不願,因徐氏身份特殊,又與麥帥糾葛太深,這事不知怎地捅到了北漠皇帝那裡。當年就是麥帥領軍將北漠趕出了靖陽關,皇帝一直記恨,便出面應允崔衍接回徐氏母子,暗中卻想著藉此引出麥帥……”
我聽得驚心動魄,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齊晟微微眯了眯眼,淡淡答道:“後來徐氏死了,麥帥為救楊豫而身受重傷,差點死在北漠。崔衍這才知道自己被利用,又見徐氏身死,懊悔自責之下也引劍自盡了。一夜之間,楊豫父母俱喪,養父重傷,這一切都是拜北漠所賜,我為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