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記憶裡,顧雲清很少用這麼狠的語氣跟我說話兒,也就兩回,上一回,還是我死活鬧著要跟顧雲清掰了,給他惹毛了。
“這不是你一人兒的孩子。”顧雲清放緩了語氣。
“那也跟您沒關係。”我把臉扭過去,不再看顧雲清,我都不知道,我倆怎麼就這麼莫名其妙鬧上了,他跟伊夏的事兒,我還沒提呢,他倒好兒,大晚上的,給我扔在富錦園了。
這別真是讓那心口硃砂給迷了心竅吧!
“你回吧,我的事兒,跟你沒關係。”
“那是。”顧雲清最後撂下一句話,果真走了。
他說什麼來著?——那是!可不是嘛,我的事兒,跟他可不就一點兒關係沒有!
顧雲清剛出病房門,陸子言要攔他,我對著陸子言吼了一聲,“你讓他走,離了他我還不能過了!我的事兒跟他沒關係,你讓他找那有關係的去!”
就在陸子言愣神時候,顧雲清輕推開他,快步走了。
顧雲清要走的時候,我一直憋著眼淚兒,本來我以為,等他走了,我指定得嚎啕大哭,鬼哭狼嚎一場,可沒成想,他真走了,我反倒哭不出來了,這眼淚兒,硬生生被我給憋回去了。
我哭不出來,索性跟個傻子似的跟那兒笑,笑著笑著,臉上就溼了。
然後我豪放地抹了兩把臉,對陸子言道,“你回吧,甭跟這兒守著,我擱這兒待一宿,名兒就回了。”
“你老老實實睡吧。”陸子言說完了,也沒要走的意思,又讓我想起顧雲清。
兩次——一次是剛才在富錦園,一回事剛才,顧雲清走得多堅決啊,頭都不帶回的,合著這是趕著去會那紅玫瑰吧。
至於我,就像個棄婦似的,躺這兒了。
我想想,舉著真TM不合適。當初我跟陸子言掰了的時候,起碼還能喝喝小酒,嚎兩嗓子,可我現在連這個也不能幹。
您說為什麼?——我肚子裡有孩子啊,還是我跟顧雲清的孩子,我就是再上火,再憋屈,我也得顧著點兒孩子。
我就得這麼躺著,因為現在這身子,再禁不住一點兒磕磕碰碰了。
陸總這一夜,我還是被失眠,翻來覆去,總想著顧雲清那兩次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我回了家,局子沒去,反正請了假,再者說,我現在也沒心情去。
沒成想,我這倒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添堵——蘇諾竟然在我家,還跟我爸相談甚歡。
我從來沒覺著我像今兒似的,這麼多餘。
後來我媽把我拉到一邊兒,跟我說完一番話以後,我就覺著我更多餘了。
早晨打陸總回來,為了不讓我爸媽看著我臉色不好擔心,我還特地畫了點兒妝,然後樂呵呵地就回來了。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坐下,我媽就把我拉到屋子裡。
我媽問,“曉兒,你跟雲清的事兒,現在怎麼樣兒?”
“就那麼回事兒。”我漫不經心答道。
“曉兒。”我覺得我媽跟我說後頭這番話下了特別大的決心。
我媽說,“曉兒,你跟雲清要是實在合不來,也別屈著自個兒,子言現在也是一個人兒了,你要還有那心思……”
“媽,您就直說了吧,我爸到底讓你跟我說什麼?”沒等我媽鋪墊我,我就打斷了,感情蘇諾那話兒還不是純扯淡。
“曉兒,”我媽難得跟我語重心長一回,鬧得我都有點兒不適應,“蘇諾那姑娘,身世苦,可原來,的確是老顧家點下的媳婦兒,你爸跟我那意思是——”
“媽,您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媽,那什麼,我考慮考慮。”
“曉兒。”我走得飛快,就連我媽叫我,我都沒停。
我說什麼來著——生活,就是如此操蛋。顧雲清,除了少那一張紙,我倆連事實都有了;可這頭兒我剛跟他吵了一架,那頭兒,我親爹親媽就告兒我,我得把這位子還給人蘇諾,這本來就是蘇諾的,我那純屬鳩佔鵲巢,佔了人的位子,佔了人的丈夫。
我媽甚至還特別善解人意地提醒我,真想跟陸子言再續前緣,那組織上也是可以予以肯定的。
可惜,我現在跟陸子言倆,連陌生人都不如,起碼跟陌生人待一塊兒,我不會覺著不自在。
第九十六章 身世
經過蘇諾這一齣兒,我失眠的毛病越來越厲害,這大半夜的,跟做賊似的,跑我爸書房去了。
我爸書房的設計簡單——書櫃、桌椅和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