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元知薇回到她租賃的公寓門口停好機車,然後從公寓那從不曾關上的大門進入,爬樓梯上了二樓。
這棟五層樓建築的老公寓跟其它並列在同一條巷子裡的公寓一樣,因為距離元知薇所就讀的H大很近,所以大部分的屋主皆將公寓內部加以隔間,再租給H大的學生。像元知薇所住的這間公寓就被分隔為六間雅房,分租給六名學生,元知薇則是住在其中最便宜也是最小的一間房裡。
已過午夜,整間公寓悄然無聲。不知是因為眾人皆已就寢,抑或是因週末假日而外出?不管是什麼,元知薇一如往昔習慣的放輕腳步走到自己房門,並輕巧的開啟很容易發出聲響的房門閃身而入,再將房門安靜的關上。
由於她租下的「雅房」是整間公寓裡最小的房間,所以她的房間並無窗戶。扭開放在地上單人床墊旁的檯燈,狹小的室內一目瞭然——一張單人床墊躺在地板上,旁邊一個塑膠衣櫥與一張簡單的矮桌兼書桌並排而立,兩者之間只有一條窄窄、僅供轉身的走道,床尾門旁放著一座半人高的書架。
從她考上H大後,就租下這個離學校很近的房間,至今已快三年了。等今年暑假過後,她就要升大四了;若不是一直記掛著已過世的雙親生前對她的期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堅持到現在而不放棄學業,改而選擇直接就業。
自從元知薇的父母在元知薇國中時期意外車禍身亡後,元父那方的親戚沒有一個願意接下正逢「花錢時期」的元知薇的撫養重任;只因元家並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讓人心甘情願接納元知薇的「遺產」 ,所以孑然一身的孤女根本就沒有人願意「招惹」。
後來是元知薇的阿姨伸出援手,將元知薇接回她家照顧。
元知薇的阿姨謝文娟雖收留了她,可惜卻是有心無力。謝文娟的丈夫黃政昌只是個貿易公司的小主管,收入不能說是很好;雖說收留元知薇並不會對家裡的經濟帶來很大的影響,但是多一個不相干的人來花用他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心中畢竟不舒服;再加上一雙兒女對元知薇的「不喜歡」 ,讓他更是不時發出抱怨之聲,對元知薇的態度亦是一日一日的冷淡與嫌惡。
元知薇在國中畢業後,說服姨丈黃政昌讓她繼續升學,而她晚上則是努力打工,以賺取黃政昌不願支付的學雜費用,直到她高中畢業。
高中畢業後,元知薇毅然決定搬出阿姨的家中獨立生活,並想法子再升學。她利用一年的時間工作,並將辛苦所得存下來。努力湊學費之餘,她亦不忘利用閒暇時間苦讀。
隔年,她順利考取H大,晚上及假日則是找各種打工的機會,努力湊著下年度的學費。她沒有娛樂、不曾與同學交誼,是一個標準的獨行俠,課餘時間也只是忙著打工兼差,忙到連一些對她示好且想追求她的人,她亦是視而不見。
無論如何,再一年多,她就能從學校畢業了,也算是對已過世的父母有了交代,沒有辜負他們生前對她的殷殷期盼。
而她搬出來獨立生活也下致於再造成阿姨為難,另外表姊也不會再因為必須與她共享一間房而憤恨不巳,表弟更不會因為她的存在而必須少買幾套電玩軟體再對她惡言相向了。
總之,一切又恢復常軌了——只除了她已經長大,不再是多年前那個驟失雙親、旁徨無依的小孤女……
第二章
今夜的「惑」PUB一如往昔般熱鬧,熱情慵懶的音樂讓人既想隨著音樂起舞、搖擺身軀,又想幹脆癱在座位上,放軟身軀,啜飲著猶如音樂般多變的各式冰涼調酒。
夜色漸濃,長長的吧檯邊早已坐滿一群各色不同的大膽女人,有成群結伴而來,也有孤身一人。填滿吧檯邊每個座位的女人不乏打扮前衛的年輕女孩,故作端莊的仕女也不少;她們如此爭妍鬥豔的目的,說穿了就是想引起某人的注目與青睞,而那人就是「惑」的主人邢少昕。
邢少昕在「惑」開幕以來,每夜近午夜時分,他便會出現在吧檯內為客人調酒。而他的調酒技術並非只是唬唬無知的外行人,有很多酒客可真的是衝著他的技術而來的。
不過不可諱言,「惑」在北臺灣會如此有名,邢少昕是最大的主因。因為他有著一張五官深邃且十分俊逸的臉孔,—百八十幾公分的頎長身軀,一雙邪氣狂佞的眼不知「電」死多少女人的心,而他玩世不恭、冷酷又無情的個性更是令人又愛又怕。他對女人的態度溫柔誘惑,卻又是全然的冷血;他只要一夜情、不要天長地久的傳言與他那張引得女人爭相撲火的臉孔是同樣出名。只是這些事實卻一點也沒有消去那些自信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