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淑玉是個識相的人,自己出於過去的一番情分攬下雲子風的喪事,卻勞煩金百合的人們也來出手,早已不好意思。現在鄭向丹膽小,阿根又是要幫老周做晚飯的,她怎麼能只留下才十四歲的小女孩陪著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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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楊紅蓮江心兒師徒,阿根和鄭向丹早早來到餘淑玉租的小屋子,護送著餘淑玉和四名護送的腳伕一行,一路往鄉下雲子風的祖墳而去。
路上行人街坊也有知道一二情由的,對餘淑玉只戴著簡單的孝卻一力承擔喪事的行為,不免有些指指點點。
餘淑玉聽在耳中,臉上絲毫沒有喜怒,只是挺直了背脊走在前頭。
此時此刻,江心兒對這個古代女人的堅忍和善良真是由衷感到敬佩,忍不住對那些不知好歹還在大放闕詞的旁觀者發出一顆又一顆大大衛生球白眼。
路過縣衙的時候,馮大頭正值當班,聽得路人聒噪議論,忍不住出來仗義執言,“去去去,你們知道個屁,人家餘嫂早不是雲家的媳婦了,好心幫忙才給他舉喪。你們有那麼好心嗎,你們做得到嗎,走開,別在這裡瞎咧咧了!”
一邊說著,一邊驅趕那些好事多言的。到底也懼怕衙役幾分,嘟噥了幾句,閒人們也就各自散開了。
春末時分,又是大太陽明晃晃的日子,野外無遮無攔的一行人都覺得身上一陣陣泛出汗意來。好不容易才來到了雲氏墳地,在雲子風的父母墳塋旁請那幾位挑夫大哥挖起坑來。
餘淑玉在四周撒著大量紙錢,口中默禱各路神靈保佑死者從此安眠,不要讓野鬼驚擾。
按照規矩來說,喪事是需要很多程式的,下葬更是要請來和尚道士唸經做道場之類很多排場。
可是雲子風死後,雲家族人一個都不曾出現過,連屍體都不肯前去認領。作為一個被休出雲家的弱女子,餘淑玉除了忽略一切繁文縟節外,還有什麼辦法。
那四名挑夫也是同情餘嫂,所以一路之上很是出力辦事,揮汗之下,迅速挖就一個比棺木略大的深坑。
一壺冷酒,幾盤素菜,伴著繚繞的香菸送別一條亡魂。看著棺木緩緩落到坑底,眼淚還是模糊了餘淑玉的眼睛。
愛嗎?也許從開頭也談不上。恨嗎,人死了,恨有什麼用?
“那,餘嫂,該掩土了,雲相公的墓碑還沒準備呢。”
挑夫中年紀較長的那位提醒道。
“來不及刻碑,先準備了木板寫了名字的,若以後有了再換吧。要再怎麼風光,卻是不能的了,我也是盡力而已。”
第一捧黃土自餘淑玉的手中緩緩灑落到棺木上,四名挑夫便奮起鏟子往坑中填起土來。不多時,已將那長方形的輪廓遮掩了起來。
楊媒婆、鄭媒婆等人心也是定了下來,不管儀式多麼簡單,總算是把人入土為安,大功告成了。
忽然,四周雜沓的腳步聲凌亂而來,好像是憑空裡出現了許多人。更有人吵嚷著喊叫著:“喂喂,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自說自話來我們雲家的墳地動土,誰答應你們的?”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下葬
話說雲子風父母也是族裡普通的人家,墳塋所在地是雲氏墳地比較偏僻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是呼啦啦圍上了不少老老少少的男人,口氣臉色皆是不善。
楊紅蓮和江心兒互相看看,不明就裡,不過也猜得到這樣說話的,一定是雲家族裡的親戚。
餘淑玉直起身來,看著那些圍上來的人,裡面頗有幾張熟臉。甚至,還有幾名就是當初成天纏著雲子風去亂賭的叔伯兄弟。
見餘淑玉的目光落到他們身上,便有人踏了上來,指著餘淑玉責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組長應允,也沒有通知任何雲家的人,你們就自己來到我們的祖墳裡動土?”
不等餘淑玉回答,又有過花甲老頭捋著鬍鬚道:“雲氏安葬方位,都是按照風水先生的指示來安排的,你要是胡亂壞了我們雲氏的風水,該當何罪?”
“這是雲子風父母的墳地,我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家!”
看他們上來就都是指責,餘淑玉也是惱了,早先一個人都不出面,現在人下了葬,卻一個個都冒出來了。
江心兒是現代人,最討厭那些風水之說,尤其是這些人非但不感謝餘淑玉幫著雲家做事,還滿口責難,真是叫人生恨。
“那你給我們指一個好風水的墓穴來,我們聽你的,這就搬家!”
她直衝著那個老頭,滿臉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