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兒,又是蘿兒!難道你心中只裝得下一個女人?”蕭問天質問道,臉上已現怒容。
“弟子雖然心懷天下,卻不願以犧牲感情為代價來得到它。”歐陽逍決然道,“就算他是風九歌,弟子也只願堂堂正正地與他較量。難道先生不相信弟子的能力,以為一個風九歌就能阻擋我的步伐?”
蕭問天盯著他看了良久,喟然長嘆:“也罷,你既有此志向,為師也不能勉強,他日與此人對上,是輸是贏就全憑你的本事。有時候光有信心不行,對付風九歌這樣的老狐狸,你還欠些火候。”
歐陽逍挑眉一笑:“弟子不怕,有先生助我,哪怕風九歌這隻狐狸成了精,咱們也能降住他!”
“你呀,”蕭問天衝他搖頭,像要笑,又像生氣,末了都化作一片涼涼的無奈,“你為了一名女子錯失良機,他日不知要多費多少功夫,只望你到時不要後悔才好!”
會後悔麼?歐陽逍收回思緒,望著老者。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對方就永遠別想走出這間屋子。
然而,真的要恩將仇報?
他從未行過此等無義之事,怎麼也下不了決心。
更何況——
他又看了看綠蘿,她拉著老者的衣角,一副孺慕眷戀的模樣,眼中水霧濛濛,盡是晶瑩的淚花。
他嘆了口氣,就算他狠得下心腸,又怎能不顧及綠蘿的感受?
上一次傷害造成的隔閡到現在都還沒有消除,他早已被折磨得痛苦不堪,若再添新傷,這份千瘡百孔的感情恐怕再難維繫。
一想到這樣的後果,他便不寒而慄,暗忖:“放過風九歌,他日也許會後悔,但若惹惱了蘿兒,又再像以前那般恨我,那我眼下便會生不如死!”這樣想著,便拿定了主意,不再去想對付老者之事。
老者又囑咐了綠蘿幾句,終於告辭了。
兩人一直送他出了府,看他坐上馬車,徑直往城外馳去。
北風如匕,草木搖霜。
綠蘿緊咬著一點朱唇,怔怔地盯著老者離去的方向,臉色似雪,透明而蒼白,眼神卻顯露出一份倔強的堅定。
風吹動裙裾,凌亂而舞,令纖弱的身影看上去蕭索無比。
手心突然傳來一陣暖意,像一股溫泉,無聲無息地流入冰冷的身體。
她驀然抬首,便對上他滿是憐惜的目光。
他的言話字字在耳邊,輕緩如陽春三月的風貫入耳中:“即便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我也會永遠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她胸口一窒,彷彿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悄然裂開了一道縫,漸漸碎了,融成一泓春水,在心中柔柔地漾開。
剎那間,她彷彿迷失了自己,只呆呆凝望著他,在他眸中看到無盡的柔情在流轉生波,連她的身影亦被映照得熠熠生輝了。
他抬手拂過她的眉眼,最後極盡纏綿地流連於她的耳際,聲音也變得暗啞:“你不要再這樣看著我……”
“為什麼?”她下意識地問,神情迷茫。
他嘆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擁抱。
他的懷抱遼闊而溫暖,像蔚藍寧和的廣袤天空,讓她瞬間迷失。彷彿倦鳥終於回到溫暖的巢穴,從內到外俱都鬆弛下來,一片祥和。
原來他們之間也會有這樣寧靜的時刻。
沒有猜疑和試探,沒有陰謀和算計,就連空氣都是那樣純淨。
純淨得近乎哀傷……
不知不覺中,天色暗了下來。
天邊一點烏雲,漸漸聚頂,越積越厚,墜得那天似要塌下來一般。
寒風凜冽,一陣猛過一陣,帶來徹骨的寒意。
歐陽逍見綠蘿凍得瑟瑟發抖,忙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裹上,送她回到“迎風閣”,守著她喝了藥,又一起用了膳,等她睡下後方才離開,徑直去了蕭問天的西院。
一進屋,就看見先生坐在桌前,正在用龜板、獸骨卜卦。
他笑著湊上前:“先生,卦相上說什麼?”
蕭問天瞄他一眼,搖頭嘆息:“此乃縱虎歸山之象,可惜、可惜!”
歐陽逍知道先生又在拐著彎責怪自己,只得微垂著頭,做恭肅狀。然而對放過風九歌一事,卻並不像蕭問天那樣惋惜,心裡翻來覆去,只想著剛才與綠蘿的甜蜜擁抱。
她難得沒有像以前那樣抗拒,這是不是表示,她已經在慢慢對他敞開心扉,開始試著接受他了?
一想到這兒,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揚,打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