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今日早上吃了一碗粥後精神頗有些旺碩,隨後提出要在院子裡走一走。”陳夢球講述著事情的經過,陳永華要求出屋散步,他自然不能不答應,可偏偏就是在散步中出了岔子。“結果父親不知道怎麼聽說了一年多都沒下雨的事情,所以一急之下就暈倒了。”
鄭克臧明白了,但明白又有什麼用,他只能期盼這不是短暫性腦缺血發作而引起的中風現象,否則以現階段的醫療水平,這是一個絕症:“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父親一方面是久臥之後氣血不暢,另一方面是突聞噩耗氣急攻心,兩下夾攻才誘發昏厥的,至於救不救的過來,還要看太醫施針的情況。”陳夢球說得很有條理,但陳夢緯卻心急如焚的想向陳永華的病室跑去。“大哥,太醫說要安靜。”陳夢球拉住陳夢緯。“現在急也是急不來的,還是安心的等太醫施針的結果吧。”
陳夢緯無奈,只好在廊下來回的走動著,此時陳夢球想安排鄭克臧去休息,但鄭克臧拒絕了,他寧可作為陳家女婿站在外間等訊息,也不願陳夢球把他當藩主給供起來。正在幾個人面色凝重的等在廊下的時候,問詢而來的陳纖巧從安平城裡趕了過來。
含著眼淚的陳纖巧看到幾人,馬上發問:“大哥,二哥,阿爺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
“纖巧,太醫還在裡間為岳丈施針。”鄭克臧替面色發窘的陳夢球回答著。“你也要堅持住,相信岳丈應該不會有事的。”陳纖巧又怎麼可能忍耐得住,此時,太醫終於走了出來,看到鄭克臧和陳纖巧站在那,太醫一下子跪了下來。“毋庸多禮,”鄭克臧忙擺擺手追問著。“陳先生的病怎麼樣了?”
“臣無能。”一句話沒有說完,陳纖巧已經身子軟了下來,鄭克臧大驚,一把抱住陳纖巧,正在手忙腳亂之時,太醫叫到。“臣,臣這邊有鹿角酒(嗅鹽)”
鄭克臧忙一把奪過太醫遞上來的小瓶,開啟在陳纖巧的鼻尖一晃,一股氨氣的臭味衝了上來,受到刺激的陳纖巧幽幽的醒了過來,鄭克臧忙交代著太醫:“照顧好夫人”
經過這麼一個波折,等鄭克臧走進陳永華的屋子時,陳夢緯和陳夢球已經跪在裡間了,鄭克臧慢慢走進陳永華的病榻,此時陳永華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只剩下口鼻間偶爾起伏的雞毛還證明他的肉身尚且存活著。
“岳丈,餘來晚了。”鄭克臧真情實意的握住陳永華的手,就聽陳永華的喉間突然出現一陣顫音,鄭克臧俯身去聽,但卻什麼也聽不清楚,鄭克臧輕嘆著。“岳丈,你的心思,餘明白,放心好了,餘一定會保全這塊漢民最後的國土,餘一定會帶著漢人光復神州驅走妖氛的。”鄭克臧頓了頓。“你辛苦了一輩子,如今也好休息一下了”
永曆三十七年三月十七,陳永華在承天府病逝,享年四十八歲。陳永華死後極盡哀榮,鄭克臧上表請求明室追封其為同安伯、追贈其太子太傅、榮祿大夫、柱國等頭銜,另外還賜諡號文正,並決定配享承天府文廟
“陳復甫死了嗎?”訊息傳到了澎湖,正在巡視澎湖防務的劉國軒悵然若失的望著東方。“王上去了,復甫也去了,算上馮錫範、楊賢他們,這一輩人具都先後凋零了”
“大帥如今可是藩中獨一無二的元老了。”邊上的水師四鎮鎮將蕭武恭維著,但不知道自己這次可是馬屁拍在馬腳上了。“世孫必然愈加信重。”
“信重?”劉國軒冷笑一聲。“如今世孫地位穩固,已經不需要老夫這個顧命大臣來幫扶了,所謂信重,不過是讓老夫不必待在安平城裡搗亂而已。”邊上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應才好,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劉國軒彷彿對此不知不覺,只是問道傳訊之人。“世孫真的綴朝三日以追思復甫?”傳訊的使者應了一聲是,劉國軒感嘆著。“能讓鄭氏祖孫三代一致厚待,復甫這生也算真不朽了。”
“不過是生了個好女兒。”蕭武還在不知所謂的溜鬚拍馬著。“若不是大帥威震清虜,使之不敢輕易涉渡臺海,否則哪容得陳永華在後方逍遙的。”
“罷了,這種話下次不要再說了。”劉國軒衝著蕭五瞪了一眼。“做人做事都要將良心,戰守復甫固然不如老夫,但沒有他在臺灣經營,哪來的軍前供輸,他得這份哀榮不過分的。”說到這,劉國軒似乎豪情大發,手指遙舉西面的大海。“擊敗了施琅的跨海大軍,老夫不相信自己就賺不了一份更大的哀榮。”
“那是,要是打敗了施琅的十萬大軍,再能反攻回大陸,不要說死後的哀榮了,少不得大帥還要弄個侯爵的世封。”建威鎮黃良驥也在一邊吹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