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暹、七阿哥弘易便已聯名上了本章,言曰八爺等人固是罪有應得,只是為社稷安穩故,當以不大肆株連為宜。
帝接弘曦等人之本章,怒,本欲下詔呵斥弘曦等人之狂悖,但卻被李敏銓所勸止,理由只有一個,原八爺之嫡系心腹似阿爾松阿等固是當嚴稽,然,慮及此般人等皆與仁親王不睦,收攏而用之,可憑此遏制仁親王之狼子野心,帝思慮再三,以為然,遂下詔將八爺禁錮於鐵嶺,九爺禁錮於密雲,十爺禁錮於京師,十四爺依舊禁錮於景陵,不得聖旨,任何人不得擅自探訪,阿爾松阿、納蘭揆敘二人助紂為虐,罪不容恕,著賜死,其全家貶去烏蘇雅裡臺軍前效力,遇赦不免,至於其餘諸般涉案官則或是降級或是申誡、罰祿不等,至此,一場驚天動地的巨案便算是就此畫上了個句號。
時光荏苒,一轉眼間,便已是誠德四年八月中旬,已近了中秋時分,近一年的時間就這麼悄然地過去了,朝野間一派的和諧景象——三阿哥等人盡皆賣力地操持著各自主管的部門,拉打結合,忙得個不亦樂乎,至於弘晴麼,依舊是在忙著提調軍務革新一事,無論哪一方都無心挑起政爭,朝堂裡自也就是一派的和平氣氛。
軍務革新一事極其之繁瑣,所要處理的方方面面之事可謂是多如牛毛,縱使弘晴才智過人,也依舊被累得個夠嗆,好在付出的努力總算是有了回報,到了如今,三大軍校中的西安、金陵兩處都已開始破土動工,最遲明年五月間便可完成所有建設,而八大集團軍的調整也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著,各部都在抓緊操練新兵,以便儘快形成戰鬥力,至於總參謀部、總後勤部以及各兵種司令部也基本架設完畢,新軍諸般事宜已徹底從兵部中獨立了出來,無論是武將選拔還是後勤供應乃至兵力調派都不再經由兵部統籌,滿天下能調動得了新軍的唯有弘晴一人,至此,大清的軍權可以說已是徹底掌控在了弘晴的手中,當然了,軍務革新事宜雖是大體底定,可後續的手尾依舊不少,弘晴自不敢稍有輕忽,所有的工作重心依舊著落在此事上。
就天家政治的本質而論,和平從來都不是主旋律,鬥爭才是,一心專注軍務革新的弘晴不願惹事,可總有人不想讓其消停了去,這不,離著中秋還差兩日,山東道監察御史安承敏突然上了道彈章,以綏靖不力之名義彈劾九門提督耿三飆,理由是前日京師東城發生了一場惡性械鬥,死傷十數人,之所以會有這等惡事發生,皆因九門提督衙門治安不力之故,身為提督,耿三飆難辭其咎。
安承敏這麼道本章一上,朝野間頓時為之譁然一片,沒旁的,概因兩個當事人的身份都頗為的耐人尋味——安承敏乃是三阿哥門下奴才,而耿三飆名義上是老十六莊親王的門下奴才,可滿朝文武都知曉耿三飆背後站著的其實是弘晴,兩人這麼一對上,豈不意味著三阿哥要向弘晴發出挑戰了?若真是如此的話,好不容易才剛緩和下來的朝廷局勢豈不是又要波瀾大起了麼。
“師尊,您怎麼看此事?”
近一年的時間裡,弘晴除了上朝之外,基本上都住在了頤和園中,一心只忙軍務革新之事,對朝中事務基本不加理會,然則耳目卻並不閉塞,安承敏方才剛上了本章,弘晴便已得知了詳情,自不敢掉以輕心,這便將陳老夫子請了來,屏退了左右之後,便即面色凝重地將問題丟給了陳老夫子。
“王爺以為如何哉?”
陳老夫子並未回答弘晴的問話,而是一派風輕雲淡地反問了一句道。
“師尊明鑑,徒兒以為此事恐不似表面上那般簡單,背後只怕應是皇阿瑪在暗中推動罷。”
弘晴乃是七竅玲瓏心之輩,論及陰謀智算之能,絕對位於天下少有的巔峰行列,自不會看不出此局背後的蹊蹺之所在,心裡頭也早就有了數條應對之道,所慮著無外乎是取那一條為宜罷了。
“王爺說對了,呵,狐狸素來是最狡詐的動物,哪怕過冰封之河,那也會先探探爪子,斷然不肯輕易便踏上河面,怕的便是半道而溺罷。”
一聽弘晴這般說法,陳老夫子當即便笑了起來,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鬚,滿不在乎地將誠德帝好生調侃了一把。
“嗯……”
儘管陳老夫子笑談無忌,也不曾明言該當如何應對,可弘晴卻是一聽便知陳老夫子此番話語背後之所指,無非是要弘晴在此事上稍作忍讓,以保證朝局之平穩罷了,而這,雖也在弘晴的考慮範圍之內,但卻並不是弘晴所願接受之最優解,只是陳老夫子既是如此暗示了,弘晴也不好強硬說不,也就只能是悶悶地長出了口大氣,以默然來表示反對。
“時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