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高坐在上首,而大阿哥則是手按刀柄,昂然立於前墀之下,更有張廷玉、馬奇等數名大學士分立兩側,一眾人等自不敢稍有怠慢,紛紛快步搶到了近前,各自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
面對著眾阿哥們的大禮,老爺子並無太多的表示,僅僅只是面無表情地吭了一聲。
“兒臣等謝皇阿瑪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阿哥們都是靈醒人,除了早就猜知事實的那些個阿哥之外,餘者也早已是隱隱察覺到了不對,自打進殿時起,心思可都放在了揣摩聖意之上,就想著能從老爺子的神情語氣中發現些端倪,這等想法無疑是好的,可惜卻是白費心機,這一聽老爺子聲線渾然與往常無甚大異,眾阿哥們的心裡頭自不免便犯起了嘀咕,可不管怎麼著,叩謝聖恩卻還是少不得須行了去的。
“眹叫爾等來,是有二事要知會,一者麼,今夜子時,熱河都統凌普手持一加蓋了太子關防之調兵手諭,悍然率兩千之眾闖莊,箇中蹊蹺難明,此事須得查個水落石出,看是何人膽大若此,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舉,衡臣,且將那調兵令都與眾人瞧瞧,好生認認,看是否太子手筆,若是便罷,不是的話,都須得說說是何人手筆。”
老爺子面無表情地掃了諸子一眼,神情肅然地將凌普率部闖莊一事道了出來,又下令讓諸子辨明筆跡。
“嗡……”
老爺子此言一出,一眾阿哥們不管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全都哄亂了起來,人人臉上盡皆是一派的惶恐之色。
“是,微臣遵旨。”
張廷玉壓根兒就沒理會眾阿哥們的哄亂,恭謹地應了一聲,手持著那份調兵手諭緩步而出,神情肅然地先將調兵手諭遞給了年歲最長的大阿哥。
“皇阿瑪明鑑,此就是太子殿下手筆!”
調兵令並無多少的文字,也就四行字而已,內容也很簡單,大體上是說鄂倫泰、劉鐵成等人奉旨調往北古口聽用,著熱河都統凌普率兩千騎前來避暑山莊換防,除此之外,並未旁的閒言,再有便是下頭加蓋著太子所用的“體元主人”之用印,這麼張調兵函,大阿哥先前便已是看過了的,只不過是時他並未明確指認是太子的筆跡,可眼下麼,既已是起了要鎮殺太子之心,自然是一口咬死無疑了的。
“嗯,老三,你看呢?”
老爺子並未對大阿哥的回答加以置評,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目光旋即便轉到了剛接過了調兵手諭的三爺身上。
“回皇阿瑪的話,此絕非太子哥哥手筆,字雖形似,卻無神韻在內,且筆畫間模擬之痕跡甚重,定是偽作無疑。”
三爺先前也看過了這封調兵函,相較於莽撞的大阿哥而言,三爺在書法一道的造詣可是高的驚人,自是早看破了箇中之蹊蹺,不禁如此,他還看出了這筆跡是有人按著老十三的筆韻去描了太子的字型,真可謂是假中還有假,顯見出手者之高明,不過麼,看出來歸看出來,三爺卻是不打算點破,僅僅只是力證此非太子手筆,至於其餘的話麼,三爺很明智地埋在了心中。
“三弟休要胡說,那字跡便是太子所為,若不然,關防印信何能蓋於其上,爾這般為太子掩飾,究竟為甚,嗯?”
大阿哥乃野心勃勃之輩,此番除了要弄死太子,以絕後患之外,對三爺這個最大的競爭對手更是欲除之而後快,此際一聽三爺如此說法,當即便沉不住氣了,聲色俱厲地便呵斥了一嗓子,大有就此一舉將三爺也圈入太子謀逆一事中去之架勢。
“皇阿瑪明鑑,那關防印信確是真的無疑,然,東宮出入者眾矣,若有奸佞小人從中搗鬼,偷蓋印信並非不可能,只是那字跡卻絕然不是出自太子哥哥之手筆,此一條,兒臣可以性命來擔保。”
三爺壓根兒就沒理會大阿哥的叫囂,朝著老爺子一躬身,言語懇切地解釋了一番,末了,更是以性命來作了擔保,擺明了要力保太子之態度。
“嗯,老四,你看呢?”
老爺子同樣不曾對三爺的話加以置評,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之後,便將問題拋給了四爺。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以為三哥所言甚是,此斷然不是太子哥哥之筆跡。”
四爺在書法一道的造詣上雖是不如三爺,可也屬箇中之好手,伸手接過了三爺遞過來的調兵手諭一看,心頭頓時猛然一振,不為別的,只因他已看出了那筆跡的神韻與老十三如出一轍,險險些就此叫出了聲來,好在城府足夠深,這才不曾漏了餡,忙不迭地低頭假裝細驗的樣子,飛快地尋思了一番,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