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心中的不滿,儘自心平氣和地問了一句道。
“回父王的話,確是如此。”
李光地可不比尋常之輩,聖眷極隆,號稱朝廷不倒翁,自康熙十九年起,便沒少遭人彈劾,其中不乏徐乾學、明珠等重量級的大臣,可卻都難奈其何,並非李光地無過錯,而是老爺子的無原則袒護所致,很顯然,要想扳倒此人,著實是件極其困難之事,以弘晴對三爺的瞭解而論,自是清楚三爺若是事先知曉,定然不會同意出手,正因為此,弘晴事先並不曾在三爺面前透露出半點的風聲,要的就是將三爺硬架上戰車,此際,事已起了頭,斷難再有收手之可能,弘晴自是沒必要多方掩飾,直截了當地便確認了其事。
“你……,哎,為何莽撞若此,這,這叫阿瑪說你啥才好,而今事既鬧大,又該怎個收場才是,哎,你,你真要氣死阿瑪不成?”
今兒個弘晴與李光地之爭發生在將近下班之際,動靜又鬧得如此之大,訊息自是早就傳得個沸沸揚揚了的,以三爺的耳目眾多,自是早就已知曉了箇中詳情,雖是如此,卻也還存著一絲的僥倖,可此際一聽弘晴直承其事,最後的一絲僥倖也就此化作了泡影,心一急,忍不住便唉聲嘆氣地埋汰了起來。
“父王息怒,此非孩兒意氣用事,實是形勢所然,不得不爾,今事雖鬧大,於我誠親王府來說,卻是一利好,若能趁此將李光地一舉扳倒,一者可震撼諸獠,二者,也可趁勢鞏固工部,三者也可報夫子被其陷害之死仇,此一舉而三得之美事也,有何不可為之說。”
所有的行動步驟,弘晴早就與陳老夫子商議過多回了,心中早有成算,自是無懼三爺的怒火,也就只是心平氣和地解說了一番。
“若得如此,固然大佳,可,唉,你怎地就不想想那安溪老兒向來是皇阿瑪最寵信之輩,歷彈劾無數,卻從不見有得勝者,倒是上彈章之人每每被貶,今,若是勝之不得,豈不危哉?”
三爺說到底還是信心不足,哪怕弘晴將遠景描繪得極美,可三爺卻並不心動,反倒是埋怨弘晴的輕舉妄動,顯見對此役之前景並不甚看好。
“父王放心,孩兒既是敢出手,便是有著絕對之勝算,您若是不信,孩兒此處有彈章一份,父王看過便知根底。”
對於三爺的心態,弘晴自是清楚得很,左右不過是自忖已在奪嫡路上領先了一步,就想著固守優勢,渾然忘了這等優勢並非是勝勢,一旦弘晴要是真被李光地壓得在工部立不住腳的話,三爺又豈能獨善其身,到頭來,還不得被眾阿哥們聯手往死裡逼了去,毫無疑問,這等保守之姿態絕對是大忌無疑,這麼個道理雖是淺顯,可真能看得個通透的卻是不多,以三爺之格局,顯然不在此列,奈何這等道理實有些犯忌,弘晴卻是不好當面解說,若不然,還真就有了以下訓上之嫌疑,沒地招來三爺的猜忌之心,故此,弘晴索性不加解釋,一抖手,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奏摺,恭謹地遞到了三爺的面前。
“嗯?”
這一見弘晴連彈章都已準備好了,三爺不由地便是一愣,可也沒多言,僅僅只是輕吭了一聲,伸手將奏摺取了過來,微皺著眉頭,細細地研讀了起來,不多會,面色陰晴不定地抬起了頭來,狐疑地看了弘晴一眼,沉吟著開口道:“箇中所言諸般事宜可有實證否?”
“回父王的話,箇中諸事孩兒皆已查證過,證據確鑿,並無差池。”
弘晴早在三個月前便已開始部署其事,自是早就將實證備妥了的,此際回答起三爺的問話來,自是乾脆利落得很。
“嗯……”
三爺對弘晴的能耐與人品自是信得過,只是茲事體大,三爺儘自已是心動不已,可真要其就此下個決心,卻又不免有些個瞻前顧後了起來,這都已是沉吟了良久,也沒見其說出個所以然來。
“父王明鑑,那李老兒不過一假道學而已,每每以虛言哄騙皇瑪法,雖略有小才,卻是欺世盜名之輩,在朝野名聲極差,只消我等出手,應者自會雲集,縱使八叔有心幫襯,也勢必難擋輿論之大勢,至於其他叔伯,大體看戲的多,哪一方落了後手,則必會出面落井下石無疑,再,以孩兒對李老兒的瞭解,當可料定其必已是準備好了彈章,明日早朝時,縱使我等不行動,其也必會挑起事端,真到那時,則恐有形勢逆轉之虞也,還請父王早做決斷。”
眼瞅著三爺半晌沒個反應,弘晴心中當真是很有些個哭笑不得——這刀兵都已要架到自家的脖子上了,三爺居然還在那兒優柔寡斷個沒完,無奈之下,也只好再次出言解說了一番,點明瞭“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