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處處與寶玉為難,其意最重要的還是以此為因由,交結那些與徐達,陳閣老交惡的官員!從而與之搭上關係,趁勢擴充套件自己的勢力,為自己在殘酷的帝位爭奪戰中贏取一個個砝碼!
——事實證明,弘興這種做法的成效是顯著的,早朝後,本來與他這派系素無瓜葛的九門提督載淳與手掌兵權的代群退朝後罕有的與他有了招呼,甚至代群還答應了後日前來赴王府的家宴。
弘興忽然看到了沉思中的安明輝——對這個城府陰沉,老謀深算,滿面堆笑,家中勢力也顯赫非常的胖子,弘興向來也是十分倚重,見了安胖子的那副模樣,弘興眉頭微皺,還是關切喚道:
“明輝,你可是有些不適?”
連喚了數聲,安明輝充耳不聞,卻還是那副沉凝思索的模樣。旁邊列席的戶部尚書劉仰林對弘興小聲道:
“自從那賈寶玉被押下殿後,明輝便是一直是這副苦思的模樣,他只對老夫說了一句話,賈寶玉此舉,看似自蹈死局,實質卻大有深意!”
弘興面色立沉肅下來,那戶部尚書劉仰林也因此而淡淡勸諫道:
“王爺恕老臣直言,你看那賈寶玉上殿來的一言一行,無不精明干連得可怕,像他這種人,可是像冒失會自尋死路的?”
“不錯!”
眾人一齊向著這突如其來的發聲人望去。說話的正是一直在沉思的安明輝,他胖臉上也難得的沒有露出一絲笑意。一雙小眼睛閃閃的發著亮。
“賈寶玉看起來是為了應對我發出的攻勢,不得已出此下策奮力一搏,但是觀其上殿後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表現出他絕非那種做事莽撞之人!那麼,我敢斷言一句,此人最後出言說的那幾句話,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在三斟酌所為!”
“那麼換而言之,他便一定有應對眼下這惡劣局面的後著!而我們現在要做的事便是,將他這隱伏的後著尋覓出來,一但能將之破去,那麼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勝利!”
…
一盞孤燈如豆。它忽忽的搖曳著。努力在黑暗裡圈點出自己那黃暈的勢力範圍。乍一看去,彷彿是黑暗以全盛之勢包圍著燈光,而不是燈光在照亮著黑暗。
空氣裡還隱隱的傳來了犯人受刑時候那痛楚難當的慘叫聲,寶玉以手支頤,面無表情的坐在白樺木做的簡陋炕桌旁。他看似平靜非常,實際上內心中卻在迅速的檢討著自己入京後的得失。
其實從獲得大捷的那一刻開始,寶玉就壓根兒就沒想到過要以此為進身之階,擔任任何官職!
這其中一共有三大原因:
首先,他以一介弱冠之齡,若是風頭權勢太過顯赫,勢必招人猜忌防範,俗話說得好,高處不勝寒,往往爬得越高的人,嫉妒的人便越多,跌下來就摔得越重。而賈寶玉的對元戰績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就算他暫時不任軍職,一旦在今後的對元作戰失利之時,自然便會有人想到他身上!這種情況下,他越是表現得淡薄名利,那麼越是顯得奇貨可居!
其此,從現在政局來看,皇子奪嫡之勢已成,雍正共有一十七個兒子,有能力參加角逐皇位的就多達到十一人!這之中派系林立,相互間關係也是錯綜複雜,盤根錯節。換而言之,只怕就連那些皇子本身,也分不出哪些手下是忠心於自己,哪些手下是旁人派來的臥底。寶玉在此局面下一旦若彗星般的崛起,勢必成為各方收買拉攏的物件——投向一方便會遭受其餘各方的聯手打壓,排擠,而嚴守中立更是吃力不討好之舉——因此在現在的這種繁雜局勢的時候,謹慎的寶玉是絕不願意一腳踩入這泥坑中去的!要想回避開這種尷尬的局面,那麼便只有放棄這一條路可以走!
——欲取,
先棄
最後,寶玉之所敢在入京以來表現得那般肆無忌憚,其實也是摸清了這位以嚴苛著稱的雍正的心理:
眼下的清朝雖然強盛,但是也面臨著一個巨大而致命的難題——
後繼無人!
山河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騒數百年!
然而在清朝的軍界裡,此話卻是一句空話!控制著各個邊區主力部隊的首腦武將年齡,最輕都在五十開外。已然垂垂老矣的雍正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他不得不考慮到,如今四疆強敵環視,將來這帝位落到了子孫手上後,自己若連一點後續的新血力量都沒留給他,那麼新皇帝面臨著怎樣的惡劣局面可想而知!所以,寶玉哪怕在雍正面前,也表現出了一定的桀驁和自傲。
——因為他有自傲得起的本錢!
寶玉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