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直忙碌的少女,忍不住在心下嘆了口氣,他終於知道,太過負責任的大夫,對某些人而言,實在不是一件美事。
就在他腹誹哀怨被忽略的時候,風昱也抱著一大堆補品來到落霞宮。
風昱來落霞宮,其實他的心態跟墨白差不多,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非有那個人日夜撲在這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來得這麼勤快。
他坐下,也不待宮女招呼,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墨白旁邊,揚三分浮光明滅的邪肆笑容,道:“墨白,看起來你很閒嘛,不如我們在這下兩盤如何?”
墨白抬眸,瞥過在時間忙碌的嬌俏身影,眼底一瞬閃過如水溫柔。
再抬頭,凝看風昱,淡淡道:“說到閒,不過是彼此彼此。”
風昱在他淡然冷漠的聲音裡,已十分迅速擺好了棋盤,還作出了請的手勢。
東方語雖然知道外面兩隻傢伙在棋盤廝殺得厲害;可她真的不想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理睬那兩個人。
她總覺得風昱似乎自那天將她從冰湖救上來之後,心思就有些變了。
雖說以前,風昱也曾隱晦向她表露過心意;可後來,她幾番暗示拒絕之後,她覺得他已經退回到了朋友的位置。
但現在,這種情況似乎又變了,風昱似乎鐵了心,打定主意要爭一爭。
東方語收回視線,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並不是說誰付出了,就會得到對等的回報。
可她幾番暗示,風昱似乎都執意不理;她也不好再勸說什麼。
“咳咳……”思緒紛雜之時,她忽然咳了起來。
這一咳,立時驚得外面在棋盤廝殺那兩人站了起來。
“小語,都說了你該好好休息,太后既然已經度過了最危險時期,你就可以放手讓御醫來治療。”
墨白頎長的身影幾乎似光一般掠了進來,他一進來,正巧看到東方語攏了攏衣袖。他立即不假思索地脫下長袍,也不顧別人驚訝的目光,直接便拿著那件珍貴溫暖異常的袍子往少女身上披去。
少女臉上微微飛過一抹紅暈,不過,她並沒有接受墨白的好意,在墨白將袍子披在肩頭的時候,她下意識伸手接過,準備將袍子還給他。
殊不知,她這一伸手,微涼的指腹便好巧不巧地碰上墨白精潤的手指。
少女立即便要將手縮回去;然而,墨白卻不讓,他似乎是有心想要在某人面前宣示什麼一樣。
手掌一翻,忽地捉住少女,將她小巧微涼的玉指放在掌心,輕輕卻態度堅決地包住她的小手,握了握。
東方語可不習慣在眾人眼皮底下調情;臉頰不可抑制轟一下紅如天邊彩霞。
風昱慢一步跨進來,一眼便瞧見她嬌羞含幾分懊惱無奈的神情。
心一瞬苦澀滿溢。
“墨白……”太后悠悠轉醒,睜開眼睛,墨白那身如雪白衣立時顯眼地撞進了眼簾,她心中歡喜,一睜眼便喚墨白的名字。
墨白聽聞太后沙啞的叫喚聲,不禁怔了怔。
東方語趁著他這一怔之間,立即抽回了手。
然而她這一縮手,披在她身上的袍子立時應聲而落。
潔白如雪的袍子,除了名貴之外,在這個光線有些昏沉的內殿,還是一道亮眼的風景。
袍子一滑,空中自成一道弧線;太后在沈姑姑攙扶下坐了起來,抬頭之間,正正看見袍子自她身上滑到地面的一瞬。
太后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也霎時沉了幾分。
東方語將袍子拾起,一把塞到了妖魅男子手裡;轉身便要出去,但因著她之前在冰湖下被人按得太久,冰冷的湖水實在將她的身體都給凍壞了;這回強撐不過,在研製出解藥之後,她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下來,侵入肌骨的冰涼此刻便開始全面發作。
其實這會,她已經染上風寒,而風寒所有症狀在她身上都來全了。
比如咳嗽、暈眩、乏力、低熱等。
剛才她蹲下來倒沒覺得什麼不適,可當她站起來的時候,意外覺得眼前一暗,暈眩感襲來,令她差點站立不穩,可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表現出虛弱的模樣,更不想讓墨白與風昱看出她的不對勁。
所以她幾乎強撐著欲要轉身往外走。
可惜,她的願望是無比美好的;但現實是無比殘酷的。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她兩眼發黑,腳步一個蹌踉,整個人不期然地傾斜著往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