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小春,又喝了點水,才慢慢止了咳。“剛才咳太狠了,沒事的。”
小春皺著臉回到床邊,拿出藥塗到漣汐膝上。膝蓋青紫一片,有些慘不忍睹,不過沒什麼大礙,只是跪久了。御醫在漣汐剛昏迷時就來過了,說是風寒嚴重,要好好調養,而這吐血之症,未曾提及。小春拿帕子給漣汐擦著手,卻忍不住哭了起來。
“傻丫頭,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漣汐柔聲安慰著,心裡卻是一片空白。咳血,自己怎麼會咳血?難道真如傅先生所說體弱難行,不能長久?漣汐一邊寬慰著自己沒什麼,一邊卻生出滿心的恐懼。看看掌心,卻又迅速握緊,眼前一直浮現著那抹血紅,像是要把人吞噬般的耀眼。漣汐喝下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而在夢中,又是一望無際的黑暗,還有遍地的獻血。只是,再沒有人把自己拉出這煉獄般的煎熬了。
小春去找了佟侍衛,佟侍衛把他叔公寫的手記翻了個遍,找出張藥方。拿給醫正看過後才送了過來。小春按著這副芥穗、紫蘇、赤芍、丹參的方子煎了藥給漣汐喝下,倒真的再沒有咳血了,這才略略放心。
膝上的傷一好,漣汐就開始當值了。而這風寒,白日不礙事,夜裡卻咳得厲害,一直吃著藥。努力回憶起很久很久以前學過的瑜伽,漣汐制定了自己的健身計劃,如此年輕,可不能讓病纏住了。
御書房內,大阿哥奏言相面人張明德曾相八阿哥後必大貴,又言今欽誅太子不必出自皇父之手,話中意思不言而喻。康熙眉心冰冷,命大阿哥將張明德拿交刑部審問。
然而沒過幾日,三阿哥密奏大阿哥利用蒙古喇嘛巴漢格隆魘鎮魅廢太子,康熙立刻命人去直郡王府鎖拿喇嘛三人,並搜出鎮魘物十餘件。康熙震怒,下令革去大阿哥王爵,幽禁於其府內,並撤回所屬佐領。
原本就覺太子神有癲狂,而今證實後,康熙更時有憂悵之色。朝上仍一直在議立太子之事,群臣多中意八阿哥。然康熙斥責八阿哥借奉旨查原內務府總管凌普家產一事,到處妄博虛名,又因張明德一案多有怒罵。
今日朝堂之上,康熙詢問眾位大臣立太子之事。阿靈阿、鄂倫岱、揆敘、王鴻緒等皆出面保奏立八阿哥為太子。康熙聽後大怒,喝斥八阿哥私結黨羽,謀害二阿哥,且聞張明德狂言竟不奏聞,柔奸性成,妄蓄大志,今其事旨已敗露,要削其爵位,即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
九阿哥與十四阿哥立即上前為八阿哥求情,但被康熙斥之兩人攀借八阿哥,心存梁山義氣。十四阿哥跪地發誓,八阿哥無此心,願已死保之。康熙盛怒,竟拔了侍衛的佩刀欲誅十四阿哥。五阿哥撲上前去跪抱勸止,其他皇子皆叩首懇求,這才收了刀。康熙打了九阿哥一個耳光,又命諸皇子將十四阿哥責打二十大板,然後將兩人逐出,而後革去八阿哥貝勒之位,為閒散宗室,禁於府內。而張明德情罪極為可惡,著凌遲處死,相干人等一律降職查辦。
康熙何以對八阿哥如此厭惡?各人心中或許都已有看法。而立太子一事,愈發撲朔迷離了。康熙到底心有何意,又會有誰猜得出?
漣汐守在永和宮外等到了來請安的伊晴。伊晴還是何以前一樣撲過來熱切地擁抱,但漣汐看出了她眉眼的絲絲憔悴,還有憂慮。
“十四現在怎麼樣了?”漣汐握著伊晴的手,有些心疼這樣不再純粹快樂的她。
“傷勢不重,歇幾天就沒事了,只是,”提到十四,漣汐的笑臉再也撐不下去了,“打擊太大了。”
“他還說,”伊晴抬眼看向漣汐,眸中是一片複雜,似憤怒,似不解,又似詢問。“皇阿瑪要殺他時,撲上去抱住皇阿瑪的是五哥,而他的好四哥,竟可以那樣無動於衷。”
漣汐猛退一步,心中千思萬緒,卻漸漸轉為一股濃濃的悲傷。這兄弟二人,還是選了不同的路。
“這是他們的事,我們別管了。”伊晴勉強笑笑,重新握了漣汐的手。漣汐也扯出一個笑臉,卻一時無語。兩人沉默片刻,伊晴便匆匆走了。
看著遠去的紅色身影,漣汐的目光漸漸變得憂傷。兩人之間,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從前的快樂,或許真的,遠了。
漣汐端著茶走進殿內,竟看到十三正跪在下面,未見清減,容貌風采依舊。康熙本訓斥著,態度卻越來越緩和。十三叩頭謹記教誨,然後飛快地看了漣汐一眼。
漣汐匆匆退了出去,在院中半焦急半欣喜地等著。來回走了十幾趟,院門終於開了。看著那熟悉的溫柔又開懷的笑容,漣汐再也忍不住,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