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只有從一些中世紀留下來的哥特式教堂,高聳的尖頂,花式的玻璃窗,以及各種飛拱門的設計,才能感受到這座城市從未斷絕的生命力。
坐落在港口附近的拿切斯索羅教堂,只是這個城市裡數不清的教堂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天主教堂之一。
幾乎沒什麼人記得這座教堂是什麼時候建造的,那塊記錄著教堂歷史的花崗岩石碑,在教堂外的灌木叢裡已經被埋沒了許多年,也沒人記得將它挖出來。
畢竟,跟義大利太多的經典國寶級教堂相比,這座教堂,真的不怎麼起眼。
最普通的方形設計,中間高高地聳起了一個尖頂,黑色與灰色的外觀,還有一些風霜洗禮後的花色,讓人分不清到底原來是什麼色調。
中午時分的時候,教堂的大門被推開,一群面帶平和神色的義大利當地居民,從教堂裡走了出來,有老人,有婦人,有青年,有孩子。
這是週日,教徒們的彌撒結束了。
等參加彌撒的人們走了以後,教堂的神父馬裡諾站在門口,面帶慈祥的微笑,目送所有人走遠,才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架,唸唸有詞地說了些什麼。
馬裡諾是個孤兒,收養他的老神父已經在他二十歲的那年去世,從那時候起,馬裡諾就繼承了這座小教堂的主持工作,一晃眼,如今的他也已經快要五十歲,光陰如梭,他最珍貴的歲月,都獻給了從來沒出現過的,神。
轉過身去,馬裡諾將教堂的大門關上,整個空蕩蕩的教堂大會堂裡,就只有他一人。
陽光透過稀稀疏疏的縫隙,從花玻璃窗中照射進教堂內,融融的,讓斑駁的牆面顯得格外坑坑窪窪。
空氣中瀰漫著腐朽的氣息,因為常年失修,教堂的破敗,已經從原本的內在,簡簡侵蝕到了外部結構,很多時候,馬裡諾覺得,這個教堂的頂棚,會不會在哪天自己睡覺的時候,就這麼倒下來。
馬裡諾那張看起來已經不只五十歲的滄桑面孔上,流露出幾分痛苦,抬頭望了一眼教堂正前方的耶穌十字架,眼眸裡,散發出幾分狂躁與不安。
默然地站立許久,馬裡諾才走回到了會堂前方的講臺上,那裡擺放著一張長條的方桌,桌子上,是一小籃白麵餅,與半瓶喝剩下的葡萄酒。
這些,都是做彌撒完後,教徒們沒吃喝完所留下的,但馬裡諾從來不會浪費,因為,貧窮讓他沒資格浪費。
拿起籃子與葡萄酒瓶,馬裡諾走向大堂後方,那裡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從他記事起,起初有老神父陪著他度過了十幾個歲月,再後來,就是他自己一個人居住的二十多個歲月,直到今日。
繞了兩個彎,馬裡諾並沒走進自己的房間裡,而是走向了原本一直空曠著,僅有的一間客房。
推開門,屋子裡,除了一張鋪墊著白色被褥的單人床,就只有一張桌子和顯得不怎麼牢固的一張木椅。
而此刻,那張木椅上,一名穿著明顯不合身,太過寬大衣物的婦人,正懷抱著一名約莫十歲左右的女孩,靜靜地閱讀著一本放在桌子上,有些破爛的《舊約》。
這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母女,因為,婦人與女孩都有著美麗到驚心動魄的琥珀色長髮,潔白到如瓷器一般的肌膚,就算是側面看過去,她們的面孔,一個好似妖精,一個好似天使。
真是上帝的傑作,馬裡諾心裡總是會這麼想,從半個月前,這對母女落難到教堂外,被自己收留時候就這麼想。
聽到開門聲,女孩先轉過了頭來,雖然小女孩的面孔就好似芭比娃娃一般可人,但卻並沒什麼笑容,特別是那對寶石藍色的絕美眼眸裡,總流露出讓人產生錯覺的睿智目光……就好像,一切都會被她看穿一般。
“中午好,神父”,小女孩脆生生地問候。
這時,婦人才轉過臉來,雖然沒怎麼打扮,髮絲有些凌亂,但絲毫不能掩蓋婦人雍容高貴的氣質,只是,婦人的表情顯得有些爛漫,露出一個歡欣的笑容,“馬裡諾神父午安,我正跟寶貝看聖經,很多地方不懂呢,可不可以給我們講講。”
小女孩瞥了一眼自己的母親,道:“你還是先多認得一些字吧,都已經快三十了讀聖經都不會,分明是我在讀給你聽。”
婦人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伸手捏了捏女兒帶著嬰兒肥的臉蛋兒,“寶貝,怎麼可以當著神父的面這麼說媽媽呢,要給媽媽留點面子,不是跟你說了很多次了嗎”。
“放……放開你的手”,女孩蹙著細長的彎眉,將母親的手拿開,壓低嗓子用只有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