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他與她的相處驟然間變得有些奇怪,自己因那舊日之恨,曾在草原上苦苦追蹤於她,卻連她的影子也不曾尋到,那種苦悶憤恨至今仍記得清晰。
這世上,再無一人如她一般在他心上掛了幾年,雖這份記掛是出於仇恨。
但自從相遇,她一次次地相助,自己竟是一次次地欠下相救之恩,恩情與仇恨,讓他原本堅定的殺心漸漸變成一種連自己也不理解的執著,許是仍想殺她,許只是習慣將她想做最終要打敗的對手,許是變成了另一種他最不想面對的情感。
龍葵極美,即便是他,也無法否認這一點,這個女人不僅是容貌上的美麗,現如今尚在草原,若是去了中原,這般的女子還不知引起多少相思,但總覺她那襲紅衣身後,必然會是那些愛慕她的人碎了一地的相思,因她根本不會在意。她任性到幾近偏執,恣意而熱烈,卻又殘酷漠然,是個十分矛盾的女子,但這反倒成為她吸引人的因素,若是不曾看錯,那王猗亦是被她吸引,只是他掩飾得好又藏得極深,才並不曾顯露幾分。
跋鋒寒自問這世上無旁人比他更瞭解她,但那又如何,她本就不是任何人抓得住的女子。他的目標只是——趕上她!終有一日,他必然可打敗她,一洗昨日之辱!這便罷了!他的目光漸漸又堅定起來,嘴角也飄起一抹灑然笑意。
因他跋鋒寒本就並非兒女情長的男子,他的心性比之旁人不知要堅定強韌多少,是以一旦想通,一旦認準一個簡單的道理,往往比旁人要專注得多,他一向是一個極狠的人,狠而專一,且極有耐性。
龍泉南鏡泊湖旁馬吉營地比之昨日他們來時戒備亦是鬆了許多,因馬吉重要的人質王猗已是被龍葵與跋鋒寒救走,他便沒有必要在此重重防衛,且大部分人手都被他調去搜尋三人的蹤跡,是以此處營地遠遠看去不過寥寥數人罷了。
鏡泊湖風平浪靜,只有一艘船靜靜停泊在岸邊。
“烏先生,那四個人當真沒有用了嗎?”馬吉的臉色很差,顯然因王猗的逃走而心煩意亂。
一個看著三四十歲的文士道:“王大公子此人看似謙和溫柔,實則再狠心不過,這四人既中了刺花之毒,他是明白的,此毒無藥可解,他自然不會再為了四個棄子冒險回來。”
馬吉勉強一笑,“那你看,那批弓矢?”
文士搖了搖手中的扇子道:“需知原三公子與馬老闆的交易是你將大公子交給我,我便將那批弓矢給你。”
“先如今我已派出數百人出去搜尋,不日必然將他找到。”馬吉說出這話來時底氣卻不足,若是跋鋒寒與龍葵去和寇仲他們會合,奔狼原赫連堡中數萬金狼軍都攔不住他們,自己又何來的本事去從他們手中把王猗搶出?想到此處他的頭便有些痛了。
文士嘆了口氣道:“原三公子的計策是萬無一失的,他對大公子的瞭解本不是旁人能及,若不是你自作聰明去招惹那兩人,又怎會讓他藉機逃走!”
馬吉頹然道:“大公子與他們在花林曾見過一面,我只怕他們有交情……”實則事後想來,他便明白了跋鋒寒與龍葵多半是碰巧遇上,他們應是來探八萬張羊皮的事情,而非來救王猗,但當時自己卻並未想到這點,實則他只是太過低估那兩人的本事。
那中年文士皺眉看向那邊的營地,“如今只有這無用的四人,不若殺了吧!你雖在三公子的相助下買通了丹晴與車伕莫一彌,但大公子一旦脫離險境,這兩人便只得死無葬身之地了,且只怕要拖累了三公子,是以三公子已是派人處理了,現如今只剩下那筆墨紙硯四衛。”
馬吉獰笑道,“這四人對那王猗甚是忠心,我要讓他們於六日之後受盡痛苦而死!”
“唉,此次失敗,也不知何時再會有這般好的時機,大公子為人謹慎多智,又豈是好對付的!”文士顯然對馬吉犯下這種過錯十分不滿,但他卻不知若他的主人三公子在此處,絕不至於讓他們就這樣將筆墨紙硯四人隨意丟在營地之中,王猗此人雖稱不上心善,但對身邊的人卻一向親厚,雖刺花乃是無藥可解,死時卻是痛苦萬分,以王猗的心性,必會使計取了他們的性命,解了此種痛苦,可惜這位烏先生對王猗的瞭解終究是差上一籌。
卻在談話之時,營地忽然一陣騷動,驚叫喧譁聲起,馬吉急忙跑到船頭處,“發生何事!”
不用那人告訴他,馬吉已然看到營地之中一片火起,四處橫屍,眼瞳一縮,失聲叫道:“他們居然還敢回來!”那位烏先生也驚訝至極,眉間皺起。
來人自然是跋鋒寒與龍葵,今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