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筋(1)
【一】
不喜歡那種聲聲啼血的悲劇,並且厭煩宿命似的結局。
所以,每當看到替補席裡垂頭喪氣的替補,或者八卦雜誌裡上吊跳樓的新聞,又或者中年婦女在對著手機嘶吼“你說,我今天看見的那個女的到底是誰”,我都會迅速在心裡像復讀機一樣默唸上幾遍“一定會反轉的”。
那些看風水搞營建的師傅們,都管房頂中央那根最結實的椽子叫“脊樑”。
身為脊樑,是一定要出類拔萃的,要出眾到就算旁人用盡讚頌,都不能表白個盡興似的——靠山,頂樑柱、臺柱子、主心骨,聽上去就很有民心所向、君臨天下的偉岸感。
而對於那些小人物,形容起來就簡陋得多了——他們活得莫名其妙的,活得沒什麼意義。
幾年前,我就結結實實地莫名其妙過一回:某天放學後,我滿臉使命感地撞開家門,把代數秘籍、英語題庫什麼的往飯桌上一甩,大聲嚷嚷“我要考美術生”、“跟藝術比,人類的存在太有限了”,氣得我爸擱下報紙,反手把筷子 在盤子裡,一聲脆響,兩點菜湯:
“再折騰,我讓你現在就有限了!”
“我原以為你挺讓人省心的。”班主任在教室後門截住我,盯著我手裡的椅子皺著眉頭說。
好比節食的人見不得觥籌交錯的場面,就連聽到撕餅乾包裝袋的聲音,都能讓他的胃好一陣痙攣;有些事情對於我來說,微妙極了。
高中時我的座位緊貼在講臺底下,如果連線老師眼鏡的上框、講桌外沿、我的頭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