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幾人不停說些什麼,顯得極為熟悉。顯然他們就是一夥的,見到康神奴被追,特來接應。
李倓猜得沒錯。一天多以前,蛇牙大統領帶著許許多多的金珠寶貝前往延恩西北方向的党項八羌撒錢、收買、遊說。
各部落酋長自然不會輕易就被說動,但那些半職業的強盜和馬匪卻一下被煽動得熱切起來。
拿到錢物以後又聽說有五百萬的懸紅,立即紅了眼睛,很快就集結了一票人馬往延恩縣城方向趕來。
與此同時,那些党項八羌的酋長,刺史,都督,日子過得好好的,雖然不肯輕易出兵,為了五百萬緡與唐朝翻臉,但也被張獻誠說得新生狐疑,派遣了心腹前往延恩縣城附近哨探窺視。
很快的,延恩縣周邊這些六州胡部落的慘狀就透過這些哨騎,以飛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党項八羌,掀起了一場恐慌的風暴。
他們第一時間自然不會去想誰對誰錯,六州胡是不是圖謀叛亂,而是兔死狐悲,一下聯想到自己,開始緊張和憂慮起來。
之前張獻誠等人不是對他們說過,這個大唐梁國公蕭去病仇視所有胡人,想要殺光所有胡人麼?誰能保證他劫掠屠殺完六州胡以後不對我們動手?
於是很快整個党項八羌就全部動員,全面戒備起來。各部落都督,刺史,第一時間召集了麾下能緊急召集的軍隊。
而現在李倓他們面對的就是党項八羌一夥由強盜土匪,和各部哨探組成的先頭部隊。
李倓輕磕馬腹,越眾而出,大聲道:“我乃飛龍禁軍中郎將,大唐建寧王李倓,奉陛下明旨平定六胡州叛亂。捉拿密謀叛亂,派人暗殺武威王的六州胡酋長,宥州刺史康神奴,餘者不論。
汝等何人?何故接納包庇犯上作亂之反賊?難道你們党項八羌也欲反乎?速速交出康神奴,既往不咎。
如若不然,我平叛大軍就在身後,三百多里外,更有朔方鎮六萬大軍。何去何從,請諸位三思。”
對面三百多人的騎隊裡面,大多是平日裡劫掠成性,嗜血殘暴的強盜馬匪。若是以往,按照他們的性子,早就暴跳如雷,不管不顧地衝殺過來。
但這一回,不知怎地,面對對面這支如牆而立,如山一樣巋然不動的軍陣,卻不由從內而外生出一種恐懼,身上一陣陣發寒。
怎麼說呢,對面的軍陣雖然人數處於絕對劣勢,但是卻有一股強大到另他們窒息的氣勢。每名騎士的眼神中都有一股睥睨天下,藐視一切對手的驕傲。
那感覺,彷彿他們才是人數佔優,處於絕對優勢的那一方,彷佛自己這三百多騎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這些平日裡自負驍勇,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本來就一下被震懾住,這時又聽李倓說只是捉拿康神奴,餘者不問,同時只要交出康神奴就既往不咎,當時就有些猶豫。
幾名領頭的強盜頭子和各部族酋長心腹,這時就忍不住互相對視,想知道其他人是什麼決定,卻沒想到其他人也同樣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
便在這個時候,就聽後面的那名帶著面具的蛇牙大統領大聲喊道:“此人是蕭去病的徒弟,殺了他,懸賞一百萬緡!”
本來就劍拔弩張,隨時可能擦槍走火的局勢,因為這一句話徹底失控,這些党項羌強盜僅存的一點理智瞬間被貪慾淹沒。
三百多黨項羌的騎士頓時頓時紅了眼睛,不停地踢著戰馬,發瘋一般衝向前面的李倓。
李倓一臉興奮,大槍向槍一揚,帶頭就衝了上去,麾下六十三騎也好像早已等待不及也似,大力地踢著馬腹,排著三排整齊的佇列迎面撞向人數六倍與己的敵人。
咻!咻!咻!
相距還有八十步的時候,李倓這邊同時扣下了強弩的牙發,就聽到一陣噗呲噗呲羽箭入肉的聲音,頓時就有三十多騎党項羌的強盜哨探滾落在地,給原本白茫茫一片的雪原增添了幾十朵血紅的梅花。
党項羌的騎隊稍稍凝滯了一下,但他們的戰鬥意志完全不同於投降成性的六州胡。
殺戮和血光反而更加激發了他們的兇性,每個人都發出野獸一樣的吼叫,挺著長矛,揮舞著彎刀,對著李倓他們不閃不避直衝了過去。
砰地一聲巨響,兩支人數和陣型大小都不成比例的騎隊,就這樣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一連串讓人頭皮發麻,牙齒髮酸的骨骼碰撞之聲,金鐵相交,和兵刃入肉,人仰馬嘶的聲音漸次響起。
六十四名唐軍騎士就像一把鑿子,一下就鑿進了党項人寬鬆的陣列。前四排迎面正對唐軍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