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做掩護的話,自己完全有機會用最快的速度組出強弓,完成致命一擊,然後……
然後只能碰運氣了。如果能趕在禁衛軍的鐵弓揚起之前凝翅飛起來,那就能有幾分生機。這些年來比實戰更為嚴苛的訓練可不是白練的,而王宮外圍的瞭望塔主要是為了防止有羽人飛入,他們對於內部飛出的判斷,總會稍微遲緩一點。這一點遲緩,也許就能決定生死。
兩名夸父在身邊粗豪的笑著,用夸父語嘲諷著人類繁冗的禮儀,順便誇讚一下今天的烤肉很地道。這些頭腦簡單的傢伙,路微不無厭惡地想,和我們高貴的羽人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禮臺上。新娘揹著那一身沉重的衣飾,王子帶著枯柴一樣的身體,正費力地在地上叩拜著什麼。叩拜天神嗎?兩個人結婚,和天神有什麼關係呢?不可理解。
她抬眼四顧,兩個夸父已經對典禮不再感興趣,一人手裡抱一根大羊腿,發出響亮的咀嚼聲,甚至還用自己鋼鐵般的牙齒咬碎骨頭,以便把裡面的骨髓弄出來。周圍的人紛紛側過頭去,不願去看著兩個粗鄙的野蠻人。
一名侍者經過身邊,路微靈機一動,裝作無意的伸了下腳,然後靈巧的一閃。雖然侍者武功不錯,很快穩住了身體,但那盆熱氣騰騰的肉湯仍然濺了一些出來,滴在了一名夸父的身上。夸父暴跳而起,揪住那侍者的衣襟,拔拳要打,總算想起這是在別人的地盤,撒不得野,硬生生收住。
路微趁著這個時候,縮身在那夸父的後面,裝作擦拭身上的油漬,已經迅速將強弓組裝好,藏在桌下。就等著出手的機會了,現在儀式已經接近尾聲了。然而,所有的發射角度都被擋住了,沒有合適的時機。如果儀式結束,新人入宮,機會就不復存在了。路微感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
現在新郎正站在新娘的面前,準備揭開她臉上的簾子,之前那麼多花樣百出的程式,不過是為了給這一刻做個註腳。
即便到了這種時刻,所謂的“太醫”仍然沒有退出太遠,而在他身前的王子,始終是皺著眉頭的表情。他也對這場婚姻感到由衷的反感,看來是這樣。
王子動作有些生硬的伸出手去,慢慢撥開了那層珠簾。新娘的容貌無疑是眾人關注的焦點,連兩個夸父都扔下手裡的食物,和其他人一同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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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婚禮(5)
那會是怎樣的美貌呢?
珠簾掀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呆住了。不僅僅是因為那張如同寧州的雪花一般晶瑩的面孔,還因為在那一瞬間,她從衣袖裡扯出了另一樣同樣晶瑩的事物。
那是一把匕首,鋒刃上閃著寒光,美麗的新娘甩掉頭上的累贅,一把將新郎拉了過來,用刀尖抵住他的脖子。
搞錯了,路微想,這樣的動作應該是我這樣的人做出來的,怎麼會是新娘……
但的確是新娘。在滿座賓客的驚呼聲中,新娘挾持了新郎。
此時此刻,只有兩個人保持了令人佩服的鎮定自若。一個是定王,他緩緩站起身來,走上前去,若無其事的問:“你想要幹什麼?”
另一個居然是被挾持的新郎。他的臉色死氣沉沉,好像是對這一事件完全麻木。
“他被嚇傻了吧?”身邊的夸父們交談著。
不,他顯然是累傻了,路微心想。也許這對他是一種解脫呢,背後有人扶著他啦。
新娘淡淡地回答:“我不是想要什麼,而是不想要什麼。”
定王眉頭一皺,還沒發話,隨行而來的多蘭斯城邦的大臣已經忍不住大叫起來:“公主殿下!這可萬萬不行啊!快把刀子放下!”
新娘輕輕撇撇嘴,路微覺得這個表情嫵媚極了。只有那種真正高貴到蔑視一切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神情。
“你當然會說萬萬不行了,”新娘說,“又不是把你嫁給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廢物。”
路微想,就算是一頭香豬聽到別人這麼說,也會挺惱火的吧。沒想到新郎仍然毫無反應的被刀尖抵著,既不憤怒,也不恐慌,倒好像是他在威脅著新娘的生命一樣。
倒是定王聽到自己的兒子得到如此美譽,眉毛輕輕抖了一下。雖然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熟悉定王的人都知道,他的平靜中總是蘊藏著風暴,而眉毛輕輕抖動,就是他動了殺機的徵兆。
來自多蘭斯城邦的大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公主殿下,求您為城邦的安危著想!求您為了羽族的存亡著想!”
新娘沉默了一會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