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奶就進了內室,姨奶奶好不狼狽,半條膀子脫臼似的彆著,口中不斷喊著“哎呦”,想必是真疼,而不是誆騙人的把戲了。
凝萱忙道:“沒眼力的小蹄子們,還不給姨奶奶搬把椅子。”恭喜聞言就要去搬外屋的太師椅,笑槐伸出一隻腳絆住了恭喜,眉毛一挑,眼睛送向了靠牆放的一隻小杌子。王府裡自有不成文的規矩,椅子是給主子們坐的,小杌子是給有些臉面的管家,管事娘子們坐的,按照姨奶奶的品級,用靠椅也可,用小杌子也可,全看正經主子的一句話。
恭喜不禁有些遲疑,既然是世子妃發的話,笑槐姐姐這麼做豈不是叫自己背黑鍋?恭喜多疑,就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裡得罪了笑槐姐姐,對方伺機報復,讓她出醜。
恭喜因為這兩日在世子妃面前說上了話,已經得罪了不少人,沒等恭喜做出定奪,身邊同伺候的綠衫小丫鬟已經搶先一步端了小杌子到姨奶奶跟前。
“奴婢扶著姨奶奶坐。”綠衫丫鬟綻出嫩葵花似的笑容,似乎根本沒瞧見姨奶奶殺人的眼色,和宋嬤嬤兩邊用力,將人按了下去。
姨奶奶心裡早就把魏凝萱恨上了千百遍,原還把她當個軟麵糰揉捏,沒想到竟是個狠角色。靠著美色勾著世子爺不幹正經事兒,好好的內書房挪騰了出來給她做議事廳,姨奶奶進門這些年還從來沒聽過這種荒唐的事兒。她故意伏低做小,擺低了姿態,一為叫那些人看看魏凝萱如何仗勢欺人,二確實是心中鬱憤,恨魏凝萱一進門就壞了王府多年的規矩。
一這樣安慰自己,姨奶奶的聲音便多了八九分底氣,本想拿出來擦眼淚的手帕子就塞了回去,凜然道:“妾身知道,妾身跪在門口給世子妃丟臉了。您是王府的女主人,妾身說好聽是半個主子,說難聽點,就是個等級高些的奴婢。按理說,這樣的話本不該妾身來講,但見世子妃這種舉動,妾身實在是痛心疾首,不敢苟同。”
笑槐越聽臉越沉,伶伶俐俐的一張嘴:“姨奶奶,你曼說那些話,一句正經的沒講,倒是把世子妃好一頓數落。這也就是我們世子妃好脾氣,換了旁的人還不早就把姨奶奶給……”
轟出去這樣的字眼沒說完,凝萱就已經眉色肅立的將話截了過來:“說什麼混賬話,姨奶奶能是你隨便教訓的?還不給姨奶奶賠不是”
笑槐訕訕的退了下去,道歉的話卻怎麼也不肯講。姨奶奶強笑道:“世子妃身邊的丫鬟嘛,多點脾氣也正常,妾身不會怪笑槐姑娘的。”凝萱不悅的將目標直指姨奶奶,客氣的語氣也冷了幾分:“姨奶奶這話什麼意思?好像我的丫頭就偏愛無理取鬧似的。笑槐有缺點不假,可都是一片維護我的心。姨奶奶剛進門,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往我身上潑了盆髒水,什麼叫痛心疾首,難道我進門僅幾日的功夫就叫姨奶奶看不下去了?”
笑槐在旁邊小聲嘀咕道:“又不是什麼正經婆婆,倒在我們面前打腫臉充胖子。”直到看見凝萱送過來的眼刀子,她才不滿的閉上了嘴。
這時宋嬤嬤忙站出來充和事老,一面拉著姨奶奶的手,一面和凝萱道:“世子妃也聽聽姨奶奶的勸,說不定咱們真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的話。”
姨奶奶自覺顏面掃地,冷冷一笑:“還是聽笑槐的吧,我算什麼正經婆婆,可不敢妄議世子妃。”
門外忽然一陣吵嚷,宋嬤嬤警惕的鬆開了姨奶奶,一個箭步來到凝萱身邊,低聲道:“是郭王妃。”
大約是婆子與丫鬟們見識了凝萱的手段,所以對位分更高的郭王妃卻死命相攔。凝萱這位婆婆進門的時候,衣襟被扯歪了,頭上的一朵珠釵斜斜的吊在髮梢上。
凝萱忙從首位上走了下來,甜甜笑道:“母親怎麼有空來。”
“哼,你巴不得王爺把我關一輩子吧呸,想的美”郭王妃大踏步上了首席,趾高氣昂的看著下面的凝萱和姨奶奶。
有宋嬤嬤在,怎麼可能叫凝萱受一點委屈,她略用了一個巧勁兒,凝萱就躲過了郭王妃。郭王妃有些詫異的看著宋嬤嬤,“你是大公主賞的老奴婢?”
待宋嬤嬤要開口,凝萱已經擋在了她身前,毫不退讓道:“宋嬤嬤是媳婦從小的乳孃,手把手帶大了我,媳婦從沒將宋嬤嬤看做是奴婢。”
“笑話,下人就是下人,你既進了我王府,早該懂這些規矩。也罷,大公主未必和你說這些,我就多受些累,替你張羅張羅吧。”郭王妃幻視了一圈,冷笑著:“老話說的好,有了媳婦忘了娘。我這兒媳婦好生的尊貴,松子軒容不下你,非要佔了世子的內書房才甘心我住什麼地方,吃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