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思慮不周,前番所說全都不作數,南江你照去,只是收來的綢緞速速運回京城。你另派人手往北齊,高掌櫃聽好,是北齊,萬萬不是九方城,到了那兒只管買最好的刺繡針法秘籍,越是古樸的越好。”
宋嬤嬤聽得糊塗:“姑娘不是聽高掌櫃說了嘛,現在往北地運綢緞,那是一本萬利。”
高掌櫃隱約明白了凝萱的深意,遲疑道:“姑娘是擔心將來北地布匹沖淡了上京的生意?”
凝萱讚賞的看向高掌櫃:“不錯。高掌櫃細想想,上京如今要買到南江的綢緞就已經是難事了,何況再過月餘,到時候北地的貨物也都紛紛運回來,處處可見齊國之物,就算它再好,瞧多了也會覺得厭煩。”
第六十三章造化
“另有一點,想必以高掌櫃的精明不難猜出,正值國喪,陛下心裡本來就不順,若到時候滿朝文武不論家眷兒女俱以北齊綢緞來上朝領旨,萬歲的心情作何感受?只怕”
凝萱滿是深意的看著高掌櫃。高掌櫃心中凜然,果然小覷了眼前的少女:“姑娘少年慧敏,真有老夫人當年之風采。”
高掌櫃躊躇了半下,有些事還是提早交代的好,免得將來和五姑娘心中起了罅隙,他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這位五姑娘,頂她娘數倍有餘,將來也絕非池中之物。雖說大周對女子束縛頗多,但古往今來,巾幗紅顏也不計其數,便如開國之祖的定安皇后,那便是女子中的佼佼者。
高掌櫃小心翼翼的隔著帷帽細看凝萱的相貌,可惜一片恍惚之影。
“回姑娘,有件事小人不敢隱瞞,想請姑娘裁度。”
凝萱輕笑道:“高掌櫃但講無妨。”
“是,四月間,夫人剛剛去世,小人心裡沒有主意,便悄悄回了一次宋家莊去見老夫人。據小人觀察,宋家莊上上下下俱穿素服,雖沒有大張旗鼓,可看得出應該是為夫人戴孝。因小人母親是老夫人的陪房,所以到了莊子上也算受到禮遇,”高掌櫃說到此,臉一紅,講出了大實話,“小人是琢磨,生意如此慘淡,將來就算重新靠上宋家的大樹,姑娘的鋪子也有些好出路。”
宋嬤嬤興奮的掐著凝萱的手:“姑娘聽見了,老夫人想必是知道你的事兒了。”
對於嬤嬤的高興勁兒,凝萱卻是半點喜色沒有。她只是冷淡的回了句:“哦?那不知外祖母如何吩咐高掌櫃的!”
高掌櫃已然聽出了五姑娘的語氣,暗歎宋嬤嬤的不穩重和小主子的高瞻遠矚。
“回姑娘,老夫人並沒見小人,只是打發了心腹嬤嬤告訴小人一句話:忠心打理姑娘的產業,將來自然有我的造化。”
宋嬤嬤不敢置信的等著高掌櫃:“就沒再提別的?我不信老夫人就沒說要接姑娘回莊子的事兒!”
高掌櫃苦著一張臉看著凝萱:“確實沒提。”
宋嬤嬤像只洩了氣兒的魚鰾癱坐在假山亂石上,喃喃的嘀咕著:怎麼會,怎麼會。
凝萱卻不以為意,如果宋家多年來不曾登門見女兒,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忽然要接自己走。凝萱聽得出,宋家有錢。女兒那筆嫁妝未必看在眼中,這是不是三老爺有恃無恐,將錢財全部據為己有的一個重要原因呢?
也好,沒了銀子,保住性命也是好的。
凝萱想到這裡。心下不免寬慰了許多,反而去安慰宋嬤嬤:“外祖母疼愛母親猶若珍寶,與高掌櫃避而不見。想必裡面還存了幾分誤會,等將來我親自去謝罪,外祖母看在骨血的情分上,定會厚待我。”
宋嬤嬤的眼眶也紅了。反而扯出一抹笑來:“母女連心,老夫人總會念及夫人的好。”
凝萱看了看日頭。知道此地再不宜久留,梅林那邊也不知又生出了什麼事端,只是臨走之前,她還有一件要緊要緊的事兒要詢問:“高掌櫃,母親的嫁妝裡不僅你這一家,不知你還和誰走動的勤快些。”
高掌櫃說道:“姑娘應該知道,小人的鋪子是夫人的私產,這些年魏家的人從來不知曉,這樣隱秘的產業老夫人給的實在不多,除了我這綢緞莊。只有學士坊那兒的一家糕點鋪子。”
凝萱笑意一閃,總算是對上了號:“糕點鋪子生意可又如何?”
高掌櫃聲音陡然一僵,壓著隱隱的怒氣道:“姑娘不聽也罷。沒得汙了你的耳朵。”宋嬤嬤催他別打啞謎,趕緊說。高掌櫃這才重重嘆了口氣:“管鋪子的掌櫃家中排行第四,我們只管叫他老四頭,三個月前,也就是夫人剛剛去了的時候,他便在姑娘的鋪子邊上新開了一家店,收拾的異常乾淨,對外只說是自己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