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馮姑娘是吧?你為何如此討厭我,一定要給我塗抹上汙名呢?”
噶?這麼直接……真的好嗎?
除了風輕雲之外,堂上的其他人都不自覺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連馮修儀也是一怔,她隨即反應過來,冷笑道:
“誰說奴家討厭你了?”
“哦,你不討厭我嗎?那你為何要針對我呢?小女子自問還是第一次見到馮姑娘吧?這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您怎的就對小女子有這麼大的成見呢?”
曼曼並不理會馮修儀的回答,只是脆生生地將自己的話一句接一句問下去——她前世到底是被家裡人嬌寵過來的,前輩人當中也有從事法律工作的,知道一點點律師問話的技巧,最重要的就是不停發問,問到對方露出破綻。才好抓住把柄窮追猛打……
馮修儀挑了挑眉,她倒還真是沒想到這位筱小姐會這樣連珠炮般地發問,在她之前的生涯當中,所相交的眾位貴人可是不會這樣毫無風度地追問的,大家都要講究自己的風評呢,嘖嘖,果然是鄉野鄙女……不過。她剛剛到底問了些什麼呢?
一走神。馮修儀就不由撿了一個明顯不重要的問題信口答道:
“誰說你我沒見過?前幾日,奴家曾陪著馮氏馮琬雲小姐去過桂女樓……”
“哈!怪道有幾分面善了!”
曼曼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點頭。露出一抹詫異的笑意:
“那麼,想來,小女子便是在那次得罪風袖意思馮姑娘的了?是小女子伺候得不好,還是小女子那次話語有怠慢之處呢?”
馮修儀一愣。自己當時是裝扮成婢女過去的,要人家怎麼招待自己呢?
“那次嘛……倒是無甚不妥……”
“既是無甚不妥。那馮姑娘,嗯,小女子與馮琬雲馮小姐乃是摯友,便是叫馮姑娘一聲姐姐也是該當的吧。馮姐姐為何這般對待小妹呢?”
曼曼亦步亦趨,將話頭步步緊逼。
馮修儀勃然色變:
“誰與你是姐妹?!奴家乃是堂堂的宮廷女官,太子的特使。你也配與我互稱姐妹?!”
她這話說得可就刻薄了,當下曼曼嘴微微一扁。慢吞吞地重複道:
“哦……原來小女子不配稱您一聲姐姐呀,既然這麼著,馮姑娘還說自己不討厭小女子嗎?”
馮修儀被噎得頓了頓,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鳳輕雲,發現對方此刻倒是露出了一副輕鬆淡然的模樣,當下心一橫,冷笑道:
“便是奴家厭憎與你,你待如何?方才奴家已經說過了,你不過是一介……”
她幾乎將“罪官之女”脫口而出,在瞟見一臉倉皇的李滄嵐時才硬生生剎住了話頭,拐了個彎說道:
“一介……商女,有何身份與地位與奴家相提並論?”
馮修儀下意識地看了看曼曼的表情,本能的,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平穩,而對方,這個年齡明顯比自己小出許多的瘦小少女,卻似乎在步步掌控著自己的情緒變化,這種感覺,很不好!
也因為這種不安,她希望自己方才說得有些粗魯的言辭能夠激怒對方的情緒,將節奏再度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然而,從對方沉靜一片的眸子來看……李筱曼根本無懼而無畏。
繼續帶著那種無懼而無畏的神情,曼曼緩緩地點了點頭,瞭然地看向堂內其他人,忽然朗聲說道:
“瞧!這便是這位太子特使、宮廷女官所說的,她並不厭憎與我,她對我並無任何私心的不滿,大家,可都看清楚了,聽清楚了嗎?”
馮修儀一怔,頓時心下暗叫不好:是了,這個小女子,她從剛才開始就在用那一連串問題給自己設局下套,她是想將這件事情的視線完全掰扯為女子的嫉恨之情,從而混淆視線,準備矇混過關啊!
想明白此節,馮修儀立刻正色朗聲道:
“眾位,請聽奴家一言!奴家對這位筱小姐並無半分不滿,奴家僅只是聽聞李大人,不,李先生狀告這位筱小姐,而太守府中似乎無人願意應下這樁案子而心生好奇,忍不住想旁聽一二罷了……”
“誰說太守府無人願意接納此案?”
阮方慢悠悠地開了口,他的眉宇間此刻也有了一份淡然,穩穩當當地坐在堂上,用一種“不解”的眼神看看自己的師爺,又看看堂下的班頭們,一臉詫異:
“難道,本太守不是正在審案嗎?還是說,這位馮修儀馮姑娘,哦,不,馮女官您認為,這太守府該由您這位宮廷中的女官來坐鎮審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