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鋼琴前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心跳怦怦地,輕輕地開啟琴蓋,將攤開來的紙團一張張按照順序排列好,然後開始彈奏起來。
依著季恩揚寫的曲譜,一個個美妙動人的音符自我指尖流瀉而出。一開始,旋律是歡快靈巧的,似清泉穿石而出,清澈透明,潺潺流動;可隨之主題轉為柔板,漸漸浮現出一股哀傷的情調,在伴奏的襯托下,不安與憂鬱的情感越發綿密而強烈,讓人一顆心不由得跟著顫動、起伏。然而,就在一陣激烈的高潮後,曲子卻嘎然而止,沒有了下文。
我怔怔地望著中斷的曲譜發呆,感覺有些失落,怎麼這樣就沒了呢!
雖然我尚無法精準地抓出這首曲子的感覺,彈奏上也未能完全得心應手,但基本的監賞力仍是有的。我不明白,為什麼季恩揚要把自己辛苦寫出來的曲子就這樣輕易地丟棄掉。
怔恍了片刻,我深感惋惜地嘆了一口氣,而後有些快然地合上琴蓋。
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繼續方才打掃琴房的工作。
不料,當我轉過身,竟瞧見季恩揚倚在玻璃門邊狠瞪著我。
他、他、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我一點都沒察覺到?何慕懷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無須照鏡子,我也知道此時我的臉色一定白得像張紙。他雖然沒有明白警告過我不許碰他的琴,但依他的脾性,我心裡很清楚他絕不喜歡看到有人去碰他的琴。
“季、季先生……”我一時慌了手腳,結結巴巴地啟口,“我、我只是……呃,我……”吞吐了老半天,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
平常我雖稱不上能言善道的,卻也不曾這麼拙於言詞。唉!只能怪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還被人當場抓包。
“誰允許你彈我的琴?”用嚇人的眼光瞪了我好半晌後,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我還能說什麼,這件事是我不對。“對不起……”
原以為他會借題發揮,給我一頓好罵,可接下來卻是一陣冗長的沉寂。
我心裡忐忑不已,忍不住抬眼偷覷他,又正好迎上他冷凝的眸光。
慌忙垂下眼,卻聽到他說:“你空堂的時間都在我這兒做事,晚上又兼別的工作,還有時間練琴嗎?”
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好心問起這個,我愕愣地抬起頭看著他,半晌,才回答:“呃,我都利用晚上的時間,雖然有點趕,不過也還好。”
他沒說什麼,雙手環胸,仍是用那雙冷淡的眼盯著我瞧,只是神情看起來有些莫測高深,像是在盤算著什麼事情似。
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別誤會,我可不是心裡有一頭小鹿在亂撞什麼的,只是純粹感覺一種莫名的緊張。
我是一個理智又不怎麼浪漫的人,對自己的長相也很有自知之明,何況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就算他定定地瞧了我半天,我也很難生出什麼陶醉、幻想的,會有這樣的感覺,主要是因為他的神情真的很怪異,那帶著點算計的意味讓我有些頭皮發麻。
“呃,季先生……”我囁嚅了下,試著開口說些什麼,好沖淡這份讓人有些無措的緊張感;可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我的話。
我震了一下,看著他眉頭微微一皺,而後轉身走出琴房去應門。
季恩揚一離開,我憋著的一口氣這才舒展開來。唉!說他陰陽怪氣真是一點也沒冤枉他,他剛才一連串的行為反應實在讓我摸不著半點頭緒。
“哇!我的季大少爺,你這張臉是怎麼了?”
將地板上的紙團撿拾完畢,我正想走出去拿吸塵拖把拖地板時,一道飽滿有力的響亮男子嗓音從客廳傳來。
那熟悉的大嗓門我在電話中聽過一次,很讓人印象深刻,聲音的主人正是季恩揚的經紀人MARK。
只頓了下,我拉開玻璃門跨了出去,正要朝後面放清掃工具的儲藏室走去時,季恩揚突然走進來叫住我。
“杜芳樂,打掃琴房的工作等一會再做,先幫我煮一壺咖啡。”
廚房就在客廳的旁邊,我只好轉身跟著他走向客廳。
“咦!這位是?”坐在客廳裡的男人好奇地瞧著我。
我想,他應該就是MARK。他的身材果真如我想像般渾圓厚實,配上他的嗓門,感覺像是學聲樂的人,就像帕華洛帝那樣,只是他看起來年輕多了。
“她是我最近請來幫忙的助理,還是個音樂系的學生。”季恩揚替他介紹道。
我朝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