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這件事。”
“……”
說了半天,聽不到任何迴音。
我側側頭,狐疑地瞟了祁烈一眼。他一路跟了我半個時辰,不會是為了聽我自說自話吧?
我好象還沒有這麼大的魅力。
……
沉默……暗夜中有風吹過……
“哥哥……”祁烈突然輕輕地說,聲音低沉暗啞,第一次沒有帶著敵意和怨恨。
我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轉頭回望。祁烈不知何時把臉上的面具摘掉了,露出我熟悉的俊美輪廓
。他的五官仍精緻清朗一如當日,卻減了幾分少年的青澀,添了幾分冷冽的銳利。在朦朧如水的
月光下,雕刻般優美的線條再不如往日般剛硬冷峻,平靜的表情中隱隱透出幾分柔和味道。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是真的一直在想你……”
低低暗暗的聲音,輕輕淡淡的語氣,象是不經意地隨口道來,尾音還沒有完全吐出,就隨著夜風
悠悠地飄散了。
……
我閉上眼,唇邊浮起一絲苦笑。
“我信……”
不是因為你此刻的神情,也不是因為你悵然的口氣,而是因為……
二十幾年的兄弟,二十幾年的感情,就算已全部轉化為恨意,也該是相當濃烈的吧?曾經親密如
斯,再絕決的對立也割不斷彼此間千絲萬縷的糾葛聯絡。正如我曾在多少次不經意間驀然地想起
他,祁烈又怎麼可能在心裡把我抹得乾乾淨淨,一點不剩?
“不過,那並不影響你出手對付我,是麼?”
如果他會因為這個就對我心慈手軟,那也不是我所認識的祁烈了。
“你呢?”祁烈啞然一笑,與我一望之間,彼此心照不宣。
“挑戰的人始終是你,應戰的人一直是我。既然你堅持不肯放手地苦苦相逼,我就算再無能,也
不能任人魚肉吧?”
我也有我的尊嚴與驕傲,豈肯容人隨意擺佈?祁烈既然下了戰書,又不容拒絕地直逼到我眼前,
要把我當成北燕之行的勝利品,我又怎能不使出一點自保的手段?
“不過,那都是明天的事情了。”祁烈取過我懷中的酒罈,在手裡輕拋著掂了掂,打量著封泥上
印出的字樣。
“醉、忘、機?好名字!只不知沉醉是否真能令人陶然忘機。咱們今夜便來試試看吧!”
他隨手拍碎壇口的封泥,仰頭暢飲一口,把酒罈遞迴到我手裡。烏黑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今夜只是喝酒,不談恩怨。就讓咱們暫時忘掉王位之爭,忘掉你我的立場和身份,再做一晚好
兄弟……好麼?”
****************************************************************
祁烈的酒量遠勝於我。我不善喝酒,平日幾乎滴酒不沾唇。他在酒中卻罕有敵手,是千杯不醉的
海量。
我當然不會傻得在這上面跟他比試。
話說的不多,酒卻喝得不慢。你一口我一口,幾個來回,一罈酒便不見了一半。
倒也正常。祁烈一句不談恩怨,可說的話題就剩的不多了。如果拋開往日親情,再避開如今的敵
對,我們還能說些什麼?也只有但求一醉了……
我心裡卻還有兩個放不下的人。
“聞雷呢?他還好嗎?”
因為相鄰密邇,北燕對西秦的訊息不算隔膜,西秦國內的情形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祁烈的手
段雖然強硬,還不算過於冷酷無情,我當年的舊屬並沒有被他趕盡殺絕。為了收攏人心,也為了
政權的平穩過渡,除了少數幾個寧折不屈的剛烈之士,大多數舊朝臣屬都被保留了下來。
一朝天子一朝臣。帝王之家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