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朝下望去,只見身下黑暗之中似熔岩翻滾一般,火煞的光芒將四周迷離的煙水映襯得猶如火焰一般,他臉上微微流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情緒,將神識從妖物腦海中收回,眼前那些似真似幻的恐怖惡相陡然消逝一空,那蜈蚣也從混亂中清醒過來,兇戾之姓大發。
昂首長嘶,彷彿受傷的野獸一般,一道毒霧從口中噴出,彷彿利箭一般,直取上方人影。
鬼相一搖黑幡,陰風憑空生成。
成百上千的惡鬼自幡中飛出,形成一道稠密如墨的屏障,將那毒霧盡數阻攔。
然而待那毒霧散盡之後,千頭惡鬼也已化作飛灰。
鬼相頗感肉痛,這類生魂惡鬼,雖是容易尋到,可也花費他不少苦心,在凡間墳場、陰山徘徊了不知多少晝夜,險些與土地、城隍這些守護人間秩序的神祗產生衝突,此次若能接引一地府冥界出逃的鬼將,倒也足以彌補這番損失。便在他思緒流轉這剎那之間,那蜈蚣卻已經突破距離間的滯礙,朝著他飛撲而來,密密麻麻的節肢飛快的擺動,竟如水中的鰻魚一般,在空中游躥,他神色之間確實沒有半點恐懼,只是驅使著百眼鬼雲不停的與之拉開距離。
片刻之後,火煞自深淵中飛來。
這妖物神志錯亂,不知機變靈活之道,心中只存一個念頭,便是殺死激怒他的人。
那火煞飛來,竟也不覺,正中軀體。
那不過寸許直徑的火煞與蜈蚣那巨大的身軀相比,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然而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點赤金色光芒,卻似燒紅的鐵釺插入積雪之中,未受到一絲阻礙,貫透身軀,從那妖物下顎中穿出,留下了一個焦黑的窟窿。
而後那火煞飛離,從鬼相身旁掠過。
相隔足有半丈距離,他腳下那百眼鬼雲竟燃起一陣青煙,不知多少生魂被離火之氣燒的飛回湮滅。
他陡然一驚,匆忙避讓,而後聽的身下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下意識的迴轉目光朝那妖物望去。
只見那遍佈猙獰骨刺的漆黑身軀彷彿燒紅的烙鐵一般,從體內散發出一陣赤紅的火光來,使得整個身軀都近乎透明一般,而後那火光撕裂了硬殼,一發不可收拾,只聽得轟的一聲,那龐大身軀猛地燃燒起來,轉眼間火焰肆虐吞沒了一切,不過聊聊數息之間,便化作灰燼從空中飄落。
鬼相也是見慣生死之人,可此時也被這一道火煞驚的心中難以平靜,心中自作思量,又想起之前深淵之中散發出來的縷縷白光,先前他傾盡全力施展幽冥虐心大咒,神識斂聚於蜈蚣腦海之中,倒是不曾看清深淵之中發生的一切,但也聽聞過焰獄峰的聚火訣有幾重境界之分,暗暗吃驚:“竟然凝成了火丹,縱然藉助了深淵漩渦的撕扯之力,可自身實力若是不足以與之抗衡,也根本不能做到如此地步,可他分明只有盈盈若水的境界,方才顯露出來的實力卻不下於我。”
他微微抬起頭來,看向張潛時的目光已經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好像要將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都看穿。
只見張潛身上風勢微弱,巽風之力幾乎散盡,快要支撐不住身形,從虛空之中墜落下來,身上氣息微弱,透著一股冰冷的感覺,好像瀕死之人,正是修士耗盡體內元精的跡象,頓時明白過來,心中暗自忖道:“只施展一道法術,便將體內所有元精耗盡,原來是這般原因,看他修煉這門煉體的法術有些玄妙,否則先前一番動盪,氣海早已毀壞。”他卻是下意識將《血煉黑金劍氣》當作了一切緣由所在,便不再多費心思,知曉張潛脾姓,也並無貪慕之意。
而後無需他多言,鬼相輕輕一搖黑幡,百眼鬼雲瀰漫開來,體積竟然擴大了四五倍,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形托住。
“如今你替我除去這妖物,我答應你的事情自然也會做到,接下來我要進入深淵之中,你是與我同去還是讓我送你回到礦洞之中?”鬼相問道。
張潛散去身上那微弱至極的風力,落在百眼鬼雲之上,微微調整了呼吸,而後說道:“我隨你一同下去。”
“這深淵與地府冥界接壤,並非等閒去處,而我也要尋找鬼將接引,無暇照管你。”鬼相微微皺眉,講明其中要害之處。
“無妨,你自去便是,我雖然耗盡元精,然而尋常妖物、毒蟲也傷不到我。”張潛微微思忖,略作考慮,還是堅持這番決定。
深淵之中那處漩渦頗具玄妙,不僅助他凝成火丹,更蘊含動靜變化之道,他如今道術修為恰至瓶頸之處,便是無法將流動的元精轉化成一片汪洋,浩瀚之海雖不流動,然而卻非死水,其深處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