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拓。其時哥德爾河兩畔遠比今日兇險百倍。保護開拓者的工作,亦是落在了席勒與瓊安的身上。然而就在這時,事情出現了悲傷的轉變。
“今天,瓊安和我說,她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在衰退。我以為不可能。我和她說,我將與她並肩戰鬥到世上沒有龍群肆虐的那天。她笑了,但笑得並不快樂。”
接下來的三天,席勒沒有留下日記。三天之後,席勒重新開始日記,然而字型歪歪斜斜:
“右手暫時不能動。唯有用左手執筆。聽說右手前天為龍咬斷了。瓊安為我重生了右手之後昏倒了……我擔心她說的是真的。”
接下來數天的記錄非常零碎,大體是一些地形的簡圖,龍群的分佈與作戰計劃。瓊安的名字頻頻出現其間。
“我請求換下瓊安。”
“卡爾(軍醫)犧牲。瓊安又來了。我很高興,也很擔心。希望她不要出事。”
“瓊安這兩天的氣色都很不錯。她說絕不會成為魔力耗盡的廢物。”
“今天戰鬥過後我也很疲倦……難道我的魔力也在衰退嗎?瓊安還需要我來保護。”
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從席勒的記載中可以看出,開拓者幾度瀕臨彈盡糧絕的窘境。終於到了5月9日,這一天的日記,只有一行顫抖的簡短字跡:
“瓊安離開了。”
這一頁的日記似乎被什麼沾溼得極為嚴重,墨水也洇開了,近五個世紀的時光也沒有將這一頁日記撫平。從那扭曲的筆跡中,麗清楚的看見了席勒當時的痛苦與悔恨。這之後日記又出現了好幾天的斷裂。席勒終於寫了一篇較長的文字,交代了那一天發生的事。
那個時候,席勒和其他人被龍群所圍困,早已舌敝唇焦,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達到了極限。在所有人都抱持著背水一戰的覺悟之時,只有瓊安總是保留著自己的能力,不肯對她所負責的傷者進行全力的救治,終於引發了其他軍醫的憤怒。席勒為了不讓她受到傷害,主動帶她在身邊,進行一次沉默偵察。
所謂沉默偵察,即是不使用任何語言的條件下進行近距離偵查,因為不使用語言,所以就不會引發龍群的注意。
結果,因為席勒的失誤,她們的行蹤暴露了。也就是這樣一個微小的失誤,造成了致命的後果。席勒的脖頸被龍爪刺穿,釘在樹幹之上,喉管破裂,再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只有鮮血飛濺而出。
那個時候,席勒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這樣結束了。她最後的念頭,是希望瓊安可以繼續沉默下去,趁機逃走。
但是瓊安沒有。她用平常的步速,走到席勒的身邊,輕輕吻上她的嘴唇。
這是她第一次親吻她,也是最後一次親吻她。席勒旋即失去了意識。等到她醒來的時候,身體上所受的傷害全部消失了,甚至連傷疤也沒有留下。她覺得自己就像剛剛從無夢的睡眠中醒來,精神煥發。之前圍困她的龍群也全都離開了她,轉而圍聚在不遠處的角落,不知在做些什麼。她從樹下站起來,看見那群龍在做什麼的時候,她只覺得世界在一瞬間崩塌了。
她看見那群龍在啃食瓊安的屍體。
席勒的日記中說,在那之後,她覺得自己又失去了理性的意識。等到她的意識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候。她已經站在營地的門口,一回神就看見天邊遍佈血一樣的紅霞。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營地,全身也是通紅的,不是夕照,而是龍的血。周圍的人稱她為英雄,歡呼著。而她手裡一直緊握不放的,是一塊足有掌心那麼巨大的綠色水晶狀物體——由生命之力中萃取的魔力結晶,是瓊安心臟的結晶化。
“我記得她最後的眼神。她是多麼驕傲的人,無法忍受日薄西山的歲月,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衰退都不會允許。就像孩子奔向玩具一樣。主動奔向死亡,在離龍那麼近的地方使用語言,將自己送上死路,治癒了我。
“瓊安,你真是個傻女人。你看得到我寫的這句話嗎?他們又送給我一個名字,叫做翡德莉卡。這個名字應該送給你。你才是我的翡德莉卡。——(用生命之語寫成的‘瓊安,吾愛’)。”
麗看完這部分日記的時候,是又一天的黃昏時分。
詩緒裡的手絹哭溼了兩條。麗摸了摸它的頭。
麗有點明白了,為什麼席勒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但是此時,她心中還有一個問題:席勒究竟是被怎樣的生命之語治癒的?從日記中看來,席勒的傷勢之重,似乎已經到了無法挽救的程度。至少以麗所知的範圍是如此。如果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