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知道父親與此人恐怕早就有了交易,也不是不知道日後此人甚可能便是下一代帝君,故此該說的漂亮話,還是要說的,何況若此人真的成功上位,她們衛家也算有一了層保障,只是其間分寸卻要把握好了,帝心難測,父親與當今聖上那樣的情誼,也免不了一朝被猜忌,聖上為保社稷,而視他衛侯為一顆棄子。
蕭子元卻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衛臨瀟一眼,也自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欲扶衛臨瀟,那雙手伸了一半,卻滯住了,終於嘆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對她低聲道:“坐下來說話吧。”
衛臨瀟如言坐了,見蕭子元不再說話,忍不住微抬了臉,拿眼看他,卻見他正怔怔的看著自己,那眼神分明又沒有在她身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默了半響,方聽蕭子元道:“聽說你有了身孕,還是注意些身子的好,最近便不要出來奔波了,我既說了會保你家人安全,便一定會做到,你只管安心呆在家中養胎就是。”
語氣裡竟有一種難得的溫柔呵護和疼惜。
似乎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偏偏這個人,不過是見過兩次面的人,何況他又是那樣的身份。衛臨瀟幾疑自己是聽錯了,心中忽然一酸,沒有由來的,便覺得眼中有些熱。
便想到張掖,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突然之間又覺得十分疲憊,很想找個地方靠一下。那種感覺,就象是一個人走路太久,沿途空曠,卻沒有目的地一般,十分渴望身邊能一個相伴的人。
她憋回了眼中的溫熱,嘴角便輕輕上揚,原來自己始終是一個人,原來,當她覺得累了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會是張掖。原來這麼久的肌膚相親,她只當是彼此合作的關係裡,早就摻雜了一份別樣的情愫在其中。
是她自己早知道他已於不知不覺中在自己的心中生了根,所以故意抗拒,還是她真的以為自己早就對情愛之事不作幻想?
那些身體的依戀,那些他曾給予的溫暖。
衛臨瀟微微閉了眼,似是忘了眼前還坐著一個人。
蕭子元看到她嘴角掛上的那個微帶嘲諷的笑,以為是因他剛說的那句話,眉眼間已是一片寒霜。
不錯,他的確沒有立場說這些話。眼前的女子,不過是他相見過兩面的人罷了。何況她早已嫁作人婦,而那個所嫁之人,偏偏是張掖。
當初,當初……
當初如何?當初若他對帝位沒有幻想,僅憑自己貴為皇子,便能娶得衛家的這位女兒不成?
這個女人,從來只能是他自己的痴心妄想罷了。
想到此處,蕭子元只覺得頹然,一向挺撥如松的脊背,舜間便逶糜下來。
終究,這世間有很多東西,不是單憑努力就可以獲取的。
一時屋裡的兩個人都沉默不語,陷入自己的世界裡。
過了半響,衛臨瀟方想起蕭子元來,真不知道自己面對著他,何以為沒有半分警覺,亦或只是因他剛才的話?
抬眼看過去,只見蕭子元亦怔怔的坐在那裡,整個人彷彿都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同來。
衛臨瀟輕喚了一聲:“蕭公子。”
蕭子元聞聲回神,朝著衛臨瀟淡然一笑,轉眼之間,便恢復往常神色,英俊之極的臉上,那雙眼,重又一片寒色。
兩人之間言說不明的曖昧空氣,一舜間便無影無蹤,蕭子元收了笑,突又似帶上了怒容,起身一甩袖,便跨步要走,到了樓梯口,方才轉身,語氣冰冷的朝著衛臨瀟道:“昨日八妹妹被召進宮中,今日早上已得麗妃娘娘恩准回了衛府,想來這時候應該到了,你若無事,不如去看看。”
既被召進宮裡,拘了一夜,今早又放回衛府,想來是臨塵性命無憂了。這比臨塵由任一方救出都要好。
蕭帝此舉,除了對衛侯的情分,還有八公主的原因外,只怕也大有深意。
衛臨瀟眼前一亮,正要道謝,蕭子元已飄然下了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蕭子元離開前又笑又怒卻是為了哪般。
只是此時也顧不得想這些,衛臨瀟跟著下了樓,早已不見了蕭子元的身影。
樓下的堂屋中,書白書墨還有幼楠都一臉不安的守著,見她下來,忙迎了上去,書墨問道:“剛才,大皇……蕭公子找二少奶奶可是有什麼事?”
衛臨瀟此時方想起蕭子元來的蹊蹺,難道只為了說一番無關的表示關心的話?自然不是。可他分明又什麼都沒說?又想起他走時的怒容。莫名其妙的,也叫她想不出原因來。便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