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他點頭頷首道:“嗯,說起來的確有些理虧,但你接母來共富貴、享清
福,也算出於孝母,不能說全然無因,按說,若僅如此,也不至於仇不共戴天呀!”
孝母?我暗下噴笑,滿廳中除了賈似道自己,恐怕只有我知道賈似道是如何
個“孝”母之法。
“似道為免張石匠糾纏不清,”賈似道面色略有些不自在,道:“曾派人逼
催石匠舉家遷移,遷回原籍,不得上本府騷擾。”
“還有呢?”雀使門下身邊最為好奇的烏鴉硬是隨眾入廳,眾人卻於情面,
也不便說他,他這時看上去倒有些幸災樂禍,道:“還有嗎,只幹了這點壞事,
算不得什麼呀!”
紀紅書一邊忍笑喝斥,一邊也似不信,道:“賈公最好不要隱瞞,若弄清此
事來龍去脈,果無深仇大恨,或可行‘罵辯’一策呢!”
賈似道微慍不語,半晌方道:“唉,似道彼時,也是年輕氣盛,故有此失德
之舉,我與他本無深仇,算起來還略有情分,怎會對他有其他惡行?”
京東人語道:“然則,那‘殺父仇’又作何解?”
賈似道搖頭道:“這個委實不知,我也在疑惑,張石匠彼時年屆五十,其父
早已謝世,何來什麼‘殺父仇……”
“那麼……”富春子臉上沉思,道:“你確定手中那物是石匠之物?”
“這卻錯不了!”賈似道低頭細瞧帛畫,道:“張石匠不知從何方得了一塊
稀罕玉石,石上雕有亭臺樓閣,園林田陌,衣冠往來,人物俱美,以玉石之微,
景中有景,石上繁麗之貌卻歷歷能辨。尤為難得的是,這方寸之地還被其中遺世
桃源所憑倚的玉石底座佔去了三成有餘。玉石底部呈橢圓,上部之景望去頓失所
託,彷佛是建於空中的飄渺樓閣,似有云氣飄來,饒有仙意,可謂構想玄奇,舉
世罕見……”
說著,抖動手上帛畫,續道:“石匠之子寧兒,彼時年紀與我相若,對玉石
雕琢極為沉迷,曾臨摹玉石之景,欲加以仿刻。這帛畫正是有回我去他家中時,
其子張寧正在臨摹的,畫中其中一幅圖景的亭匾小字,還是他請我摹寫的,我又
怎會錯認?”
此言一出,我變得格外靈敏的知覺立時感應到有幾人氣息異常、心跳加速,
我默察一瞬,方遊目尋去,一個是陸幽盟,一個是齊管家,這兩人倒也難怪,因
我估摸,賈似道方才提及的玉石大約便是渡劫石了!但是另外一人呢,我怎地未
尋見,似乎離陸幽盟極近,身子被陸幽盟擋住,然而陸幽鹽身後除了被掛燈映出
的一道長條影子,並無他人呀,莫非我的老丈人陸某,還能有兩個心腔一起作跳
不成?
廳上眾人,似乎只有我察覺到這三人聲息異常,不,或許應該說,只有我知
道此刻的心跳倏變意味著什麼,故此才會加以留意,而發現了那本不應存在第三
人。
驀地,我思及怨僧會的高明隱術,不由血湧腦際,大喝一聲:“怨憎會賊子?”
作勢欲朝陸幽盟方向撲去。
“李丹!乖乖莫動!否則……座僅必!”
一個細若蚊語、卻極為清晰的冷峻警告聲傳入我耳中,“轟”的一下,我身
子頓僵,寒意透背,腦中急紛紛亂轉:“他怎知道我的真名?他……難道是讀靈
者!”
“賢婿,你怎麼啦?”
陸幽盟見我大叫一聲,隨即僵愣身子,呆若木雞。便走近握住我的手,柔聲
問道,目中
投來關注之色。
“怨……怨僧會仇客,”我喃喃著,環看眾人一眼,容色尷尬道:“原來便
是石匠爺爺!
老太太平日還誇他如何……如何慈和可敬呢!“
眾人都投來同情的眼色。
我恨透了這被人硬生生控制的窩囊感覺!
“筠兒。”賈似道皺著眉,正色道:“老太太戒過善良,從不念他人舊惡,
瞧他人身上都是好處,你莫要當真了。哼,再說,你爺爺是抗擊金國的大英雄,
你哪裡冒出個石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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