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道走近座榻,轉身望見霍氏身背揚起
的碎衣,道:「咦,你衣裳怎地劃破了?」
「啊!」霍氏臉色一紅:「午後園中被樹枝扯了一下,以為沒事,原來竟破
了。
筠兒,你也瞧見了是不是?也不肯提醒娘一聲!」
「孩兒不好意思說。」
霍氏狠狠白了我一眼。
賈似道呵呵一笑,撩袍落座:「筠兒,你來得巧,宮內賜來佳釀,咱們爺兒
倆個一起嚐嚐。」說著,命小荃道:「傳話下去,整備酒食。」
「老爺今兒不吃素了?」霍氏笑道:「你們父子聊會兒,我先去更衣。」
「爹爹,老太太身子可有轉安?」我襠中猶有黏溼,此時與賈似道並坐,心
覺極為怪異。
「暫且不能見風,其他一切尚好。」賈似道略略皺眉嘆道。
一時,酒食在西廳備好,三人移步就食。
三人坐定,賈似道就席一望,忽道:「啊,忘了叫笙兒、芸兒一起來,也算
小團聚。」
「別提笙兒,」霍氏怨道:「日日纏著我,叫幫忙弄幾隻上品蟋蟀,說是再
過十天,要去迎戰本年最後一次促織大賽。我這頭哪忙得開?這不將筠兒喚來,
東府那邊什麼人都有,找起來也容易!」
說著撩眉撩眼的,向我望了一望。
我微微一笑:「我會吩咐他們盡力找一找。」
「對了,」霍氏忽然想起,向賈似道說道:「你那裡從任上帶回不少,給笙
兒兩隻,不就是了?也不必驚動大夥為些許小事亂忙,說出去給人笑話!」
「促織之道豈是小事?怡情養性之雅,也不怕人笑話。」賈似道肅然道:「
不過,我求得的那些盡是齊魯異種,備著下月月圓之夜,皇上來府中同玩共賞的,
豈能給笙兒拿去玩?」
霍氏疑道:「到了下月,促織還能存活?」
「這是我新獲的本事,天下沒幾人能做到,如今宮中養蟲之法也是傳自我這
裡。」
說到這個,賈似道頗見得意:「從今往後,秋季過了,尚能玩蟲賞斗的,普
天下就皇上與我二人了,哈哈!」
「皇上來府?唉,又得大忙了!」霍氏神色說不清是喜是憂,還是喜憂兼具。
「夫人,我正擔心此事,你身子不適,乃因事忙勞心,身衣劃破,只怕也是
行步匆忙,腳不沾地之故,須得儘快找個幫手。」賈似道執杯沉吟道:「沒找著
合適人選前,何不放手讓林姑姑幫你?她一向管領著眾丫鬃,經事極多,面面俱
到。」
「又是你的林姑姑!」霍氏神氣有些異樣,不悅道:「婦道人家,有我足夠
了,你不怕將她寵上天了?」
「你不用便算了,當著孩兒說這些作甚?」賈似道顯然有些情虛:「好在龔
餘氏入府,也能幫你些忙。」
霍氏垂頭低聲道:「都是一路貨色!」
「罷了!」賈似道愀然不樂:「我也不管了,你自個拿主意。」說罷,朝我
道:「筠兒,你已成|人,我同樣不便管你,但既為人父,有些話也不能不說,我
上回給你一個「理」,凡事依理而行,有理走天下,違理不可長。今兒呢,我再
說一個「禮」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尊師敬道,均須切記,國有國禮,家有家
禮,萬事妥諧,否則倫亂綱常……」
霍氏白了賈似道一眼,打斷道:「筠兒沒讀書麼?老生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