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才終於下定決定,呆借這個機會來和我翻臉嗎?然後呢,然後你又打算怎麼辦?去找那個始終令你念念不忘的陳耀?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不得不說,你也太優柔寡斷了,過去的兩年裡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我過,難道不覺得難受嗎?一心二用,真是難為你了。其實如果你要走,只要說一聲,我葉某人也絕不至於攔著你!”
是這樣嗎?原來他竟這樣想她?!
肖穎的腦子不由“嗡”地一下,彷彿一片空白。
其實印象中他很少這樣說話,過去即使有了爭執,他也只是冷嘲熱諷一個人鬱悶或生氣。
可是召集肖穎才發現,原來過去的那些根本算不了什麼。原來是不願意說,可是一旦說出來,便字字句句都猶如利刀,會傷人,會交人傷得體無完膚。
他竟然以為她只是在尋一個拙劣的藉口。
他竟然以為她想要和陳耀重歸於好。
他甚至從來都不認為,在這兩年多的婚姻裡,她曾用過一點半點的真心。
可是如果沒有心,又怎麼可能像此刻這樣痛?
一時間彷彿痛急攻心,過了許久才終於找回聲音,肖穎聽見自己的冷笑聲,聽見自己一字一句咬著牙發了狠地說:“沒錯,你真聰明!我就是為了他,怎麼樣!反正我們都從沒忘記過去 ,不如趁早斷了,省得彼此礙眼!葉昊寧我告訴你吧,和你在一起,我從來就不開心不幸福!”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對面的那張臉在地下室昏暗的燈光下終於露出一絲蒼白,之前所有的淡然鎮定譏誚嘲諷全都如同破裂的冰層,在那張臉上逐一碎裂化開,剩下的只有迅速緊繃起的線條和眼底一望無際的深黑。
葉昊寧抿著唇角,狠狠地盯著她半晌,最終卻怒極反笑,聲音冷得像冰:“很好,終於肯承認了嗎,這麼久了,你終於說了次真話。”然後竟也不等她說話,轉過身大步走回自己的車旁,開鎖上車,車門被關起的巨大聲響還在安靜的地下室內迴盪,而他早已利落地大幅度轉動方向盤,車胎在地面上劃出尖銳的痕跡和噪聲,而後從她身前呼嘯而過,帶起一陣幽冷的風,捲動著她的髮絲和裙角,輕輕飄動。
肖穎當晚連家也沒回,直接住在酒店裡,等到第二天回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正好碰上前來例行打掃的鐘點工。
那位中年阿姨笑呵呵地說:“又要走了啊?你們工作可真夠辛苦的。我看小葉也是的,一大早就出門去,估計昨天晚上睡得也晚,抽菸抽得太兇了……”一邊說著一邊將菸灰缸的菸蒂倒出來,將書房收拾乾淨。
肖穎瞥了一眼,拎著行李箱朝她笑笑:“黃阿姨您才辛苦呢,以後還請多費心。”
阿姨笑眯眯地:“這是應該的,其實幹這活很輕鬆。”
“反正多謝您了,我走了。”她想了想,卻又轉回臥室,將鑰匙卸下來放進床頭的抽屜裡,再次跟鐘點工道了別,大門才在身後輕輕地關上。
隨後便馬不停蹄地去深圳出差,與女同事一起住 在分公司安排的兩室一廳裡,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其實並非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事實上,正常的七小時工作時間,反倒比平時在總公司裡要輕鬆一些。
只可惜這個城市沒有太多的瀏覽性,商業氣息濃重,五光十色的生活與其他大城市毫無二致。有時候窩在沙發裡百無聊賴,肖穎便會突發感嘆:“什麼時候派我去麗江出差吧。要不大理也行,或者西雙版納,張家界,任何一個地方都比這裡好。”
同事每每笑道:“你確定是去出差而非旅遊?”
“忙裡偷閒總是可以的吧。我說,你能不能不要 客觀一針見血地打斷我的幻想?”
“你這是不切實際的美夢,做多了沒什麼好處。”
她就順口接著哼唱:“人生如夢一場……”
“咦,這是誰的歌?怎麼我沒聽過?”
她哈哈大笑:“我編的。”
其實她並不覺得人生像夢,倘若真的是夢反倒好了,只可惜,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儘管已經過去這麼多天,可是仍舊曆歷在目。
忘不掉。
就如同忘不掉當時她與葉昊寧你來我往的冷言冷語,終於將二人的關係推至冰點。
整整十五天,一個電話都沒有,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看見了抽屜裡的那兩把家門鑰匙,只知道當自己回到寓所後,幾乎滿眼都是他留下的生活痕跡。
他的拖鞋,衣櫥裡的衣服,洗手間裡的男士護膚用品,甚至還有茶几上他專用的喝水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