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更紅,趕緊閉上眼睛。
君珂臉色爆紅,不動了,訕訕抬頭望天,拒絕和他對視。
忽然手指被微涼的手執起,卻是納蘭君讓,將戴在她大拇指上的鳳戒輕輕取下,換成了食指。
他動作輕柔,神情虔誠,一個換戒指的動作,做得無比神聖。
君珂怔怔低頭看著,有心想阻止,卻為他的神情所懾,不敢說話。
從她的角度,看見納蘭君讓抿緊的唇,因為虛弱,他唇色微白,線條仍是明朗美好的,此刻微微彎起的弧度,少了平日的凌厲冷淡,卻多了一分淺淺溫柔,而微垂的眼睫下,眸光如水。
四面似有光暈淡淡,打在彼此身前,勾勒靜謐而神秘的輪廓……華麗恢宏的皇家巨門、相擁依偎的俊美男女、熠熠閃光的鳳戒、溫柔相執的手指……
如果不去探討真正的關係和真實的情境,這著實是一副很美而令人憧憬的景象。
納蘭君讓就沒有去探討。
他專注地將鳳戒戴上她纖細雪白的手指,在那本該鳳戒存留的位置。
這一刻不是墓室,是大殿;不是墓門,是寶屏;不是恩仇交織的敵人,是同甘共苦的伴侶;不是被動地接受,而是相許的迎接。
這一刻是他心目中演練過、憧憬過、無數次想象過,卻心中深切明白,永無實現之日的場景。
未曾想皇陵之遇,陰錯陽差,變相助他幻夢成真。
他原本應該一個人進入墓室的,只需要帶龍戒便可,然而臨行前心血來潮,將鳳戒也悄悄帶來。
老天不算薄待,鳳戒終有認主的這一次。
便戴上一刻也好。
便是想象也好。
一生裡註定遙遙高處,註定孤家寡人,註定將所有投入那些永無止境的爭奪籌謀天下之局,永遠以國家利益為先,娶不愛的人,立陌生的後,在龍輦之旁,坐著面目模糊的妻。
且拂開那清晰可見的前半生與後半生,留這一幕鮮明珍異。
但記永久。
……
君珂在這樣近乎肅穆,幾乎令她有某些不該有聯想的氣氛裡,看著鳳戒戴上正確的手指,巨大的戒面,幾乎覆蓋半個手面。
“要戴對位置,否則貼靠不緊,門還是不會開。”納蘭君讓撒手,淡淡解釋。
這個解釋君珂接受,只是心中對剛才他的神情還是有幾分不安。
納蘭君讓忽然抬手,將她抱了抱。
君珂愣住。
納蘭君讓卻立刻撒手,閉上眼睛,一副“我想抱所以抱你問什麼我都不會回答”的表情。
君珂苦笑,無奈,決定不和傷員計較,此刻氣力恢復,她再次背起納蘭君讓,這回順利地開了門。
巨大的石門訇然中開,裡面的墓室闊大得超乎想象,和大多數墓室一樣,大燕早期的皇室,並不重奢華享受,裝飾古樸厚重,大氣恢宏。
不過……
白骨太多了!
觸目所及,遍地零落,都是各類屍首,穿著打扮多半是江湖人士,各個年代的都有。
頭頂上好多洞,有的粗糙有的精緻,星星一樣分佈著。
納蘭君讓臉色鐵青,君珂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無奈地,笑了笑。
“還以為皇陵多堅固,其實早就被盜墓賊不知道光顧了多少次了。”
“但他們都死在這裡。”納蘭君讓語氣堅硬。
“為什麼這裡這麼多人來?其餘墓室我看都儲存完好。”
“因為開國皇帝主墓室是最重要的一間,每代皇位繼承人都必須要進來祭拜,祭拜時自有供奉,所以這裡積聚了歷代珍寶,自然是盜墓者的首選。”
君珂瞟一眼滿地散落的珠寶,還有一些古冊什麼的,心想和人家子孫一起進來就是不好,想揀便宜都不好意思。
低頭看看地宮圖,倒抽了一口氣,“地下沒有走的路?”
納蘭君讓神情微微驕傲,“對。”
君珂抬頭看橫樑,穹頂是圓形的,沒有任何圖案,但在地宮圖上,穹頂被標註出了極其複雜的六稜星路線,星稜正中垂直對應的,便是真正的開國皇帝金棺所在。
至於大殿頂頭正中擺著的巨棺,那就是害人命的擺設。
君珂苦笑。
“你在這裡等著我吧,我一個人過去。我這一會兒虛弱一會兒強壯的狀態,不能再帶著你,不然不小心栽下來,你又要做我墊背。”
“你去。”納蘭君讓回答得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