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見岑青禾的臉在瞬間變得通紅通紅,室內氣溫本就在二十五度以上,他穿著件薄毛衣尚且覺得微熱,更何況是她,穿著外套,臉像是火鍋的紅油湯底。
“岑小姐。”
岑青禾原本低著頭,聽見他的聲音,她略微有些驚慌,抬眼看他。
他問:“您這邊還有其他想法嗎?”
岑青禾頓了一下,這才搖頭回道:“沒有,我這邊完全尊重您的意思。”
男人說:“如果您沒意見的話,那我就這麼辦吧,謝謝您今天特地過來探望常姍,等她醒了,我會轉告她。”
變相的逐客令,岑青禾聽得懂,她站起身,努力維持著表情,出聲道:“真是對不住了常先生,麻煩您替我跟我堂妹給常姍說句對不起,以後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他說:“好。”
他送她來到門口,岑青禾說:“您留步,我先走了。”
他微微頷首,她出門對他點了下頭,等到房門關上,她扭頭快步往外走,一路走到電梯口,乘電梯下樓,一直到出了住院部大門,外面的冷風吹到滾燙的臉上,她這才後反勁兒,終於出來了。
她在來的路上想象過諸多場景,最有可能的一種,就是被對方家屬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畢竟人都進醫院了。可她見到男人的瞬間,他並不暴躁,也絲毫看不出怒氣,只是渾身上下充斥著由內而外的冷漠,他理智得像個機器人,就連原本該憤怒說出來的話,從他嘴裡過濾了一遍,也變成了讓人丟人卻又不能反駁的真理。
原來最難聽的話,從來都不需要吼出來,平靜地說才殺傷力最強。岑青禾永遠記得他在說‘你們賠不起’時的眼神,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內裡暗沉洶湧一片,至於那混沌的中央,她沒敢仔細琢磨,生怕看出嫌惡跟鄙夷。
好端端的讓人瞧不起,這滋味兒可不好受。
進門前前後後也就十分八分,可於岑青禾而言,真趕上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了,她出了醫院打車回公司,中途看了眼倒車鏡,總感覺自己憔悴了許多。
半路蔡馨媛打電話給她,問她事情怎麼樣了,萬語千言,岑青禾話到嘴邊,只說了一句:“等我回去再跟你們細聊。”
蔡馨媛電話才剛掛,商紹城的又打過來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傲嬌語氣,“嘛呢,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給我打,又做總監夢呢?”
岑青禾撇了撇嘴,要死不活的說:“你是不是人啊,你女朋友都讓人數落的找不著北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兒落井下石,總裁了不起嗎?”
商紹城一聽這話,趕緊問:“怎麼了?”
岑青禾慣愛跟商紹城撒嬌,委屈勁兒一上來,噘著嘴道:“我發現長得好看的男人嘴都黑,像你這種明目張膽發脾氣的還好一些,你見過臉不紅心不跳數落人的嗎?”
商紹城問:“誰說你了?”
岑青禾如實回道:“不認識。”
商紹城道:“客戶還是什麼人?”
岑青禾說:“別提了,我堂妹惹的事兒,我剛去給她平事兒,讓人給我損的一臉憔悴。”
商紹城聽出她這邊已無大礙,不然她沒心情開玩笑,他出聲說道:“什麼叫長得好看的嘴都黑,讓人給罵得找不著北,還有心情看人家長得好不好看呢?”
岑青禾說:“他長得好不好看,我用眼睛就能看見,他損我是用嘴說的,根本就不耽誤事兒。”
商紹城說:“聽你這意思還挺樂在其中的,那你不應該憔悴才是。”
岑青禾馬上說:“你別刺激我啊,我正心情不好呢。”
商紹城挑釁道:“真是家花沒有野花香,在外面惹了一肚子悶氣,回家朝我撒來了,我招你惹你了?”
岑青禾覺得自己應該是剛剛在病房裡面熱得缺氧,所以這功夫腦子不夠用,想不到挫商紹城的話,她只能叫狠,咬牙說:“你不用閒撩,等今天晚上的!”
商紹城道:“怕你?床上床下你都是手下敗將。”
岑青禾滿腹邪火,叫板商紹城,今晚只有一個能豎著從F。K走出去,商紹城說:“想讓我抱你就直說,拐彎抹角。”
要不是身邊有司機在,岑青禾可能真要學狗叫咬他了。
蔡馨媛還說她最近順順順,剛說完她就開始走背字,幸好不用再去醫院,以後也不用再見,想想之前的對話都夠她尷尬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