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營中的一人。這人張允文還認得,叫做凌中,這傢伙最大的特點便是能吹,往往一點小事都可以吹個長篇大論出來。
凌中進入大帳之後,向四面眾人行了一禮,開口道:“大總管,眾位將軍,頭兒,說起南路大軍行軍之事,當真可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了!自我等隨王爺南下,一路往南,地勢漸高,人煙消失,千里無人,只有我大軍在茫茫荒原上翻山越嶺,獨自行軍!這間之地勢,高峻險拔,行軍其上,似乎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雖是夏日,但山頭之上,白雪皚皚,經久未化,寒風呼嘯,刺人肌骨。盛夏降霜,乃是常有之事。不知有多少的弟兄倒在這段路上。到了破邏真谷時,此地毫無水源,只得人齕冰,馬啖雪,嚼著乾糧和馬肉,一路南行。就是在那時候,頭兒你撥給我們的四羽鴿子被士卒們給吃了!”說道這裡,凌中用一種悲憤的眼神控訴,“吃就吃了吧,他們居然還嫌肉少,讓我們以後喂鴿子的時候喂肥一些!”
聽到這裡,張允文面無表情的將目光轉向李靖,卻見後者尷尬一笑,將頭扭到一邊去。
這時候凌中繼續道:“終於,五月的時候,我等在烏海追上慕容伏允,與之大戰一場,那一戰真是天崩地裂鬼哭神嚎啊,連續殺了兩日,斬去名王三人,斬殺士卒多不勝數,伏允不知所蹤。侯將軍懷疑伏允繼續往西逃竄,便領著大軍往西追趕,同時派出我等數騎前往各部通報此戰結果,並讓眾將軍注意搜查伏允行蹤!”
聽得凌中述說完畢,李靖示意他下去,然後對帳內諸將道:“眾位有何看法?”
薛萬均當先道:“末將以為,烏海之戰過後,伏允銳氣盡失,定抱頭鼠竄,做逃遁之事!”
契苾何力也說道:“若是能知曉其行蹤,遣騎兵銜尾殺之,則定能生擒伏允。唉,可惜王爺和侯將軍不熟地形,坐失良機啊!”
二人話音落下,李靖便笑道:“你們二人的想法倒與老夫不約而同。不過這伏允如今身在何處,眾將可有猜測?”
眾將頓時沉默下來。這時候張允文卻是十分肯定的說道:“在伏俟城之中!那伏允定在伏俟城之中!”
“哦,允文是如何確定的?”
張允文笑道:“這西海之東,之南,他已無處可去,只能到西海之西去了!”
李靖聞言,頓時微微點頭,說道:“老夫也以為這伏允在伏俟城之內,所以,我大軍當儘快行軍,趕到伏俟城去!
伏俟城位於西海西面。整個西海的形狀猶如一條魚,伏俟城便在西面的魚口之中。
此時的慕容伏允確實實在伏俟城中。作為一國之都,伏俟城雖然比不上長安,比不上大唐的上州州城,卻比得上中州州城,無論是人口還是城池的大小。
伏俟城的城牆雖然不是像大唐的城牆一樣用青石牆磚砌成,但是,這城牆卻是用厚實的黏土加上粗大的木料為基砌成的。其堅固程度一點也不下於那些用牆磚砌成的城牆。
在這樣的城牆裡邊,伏允並不能感到一絲心安,他甚至常常在夜裡被驚醒過來,滿頭是汗。夢裡,他夢見自己所在的伏俟城被唐軍攻破,神色猙獰的唐軍衝入皇宮之中,如同猛獸一樣遇人便砍。
所以他一直計劃著離開伏俟城,往西而去,進入茫茫沙漠之中,到于闐、龜茲諸邦去,避開唐軍的追殺,待唐軍撤離之後,再行復國。就像當年大業年間所做的事情一樣。
可是,他不知道,大唐不是大隋,中原也不會再亂了,他哪裡又會有什麼機會翻身呢?
佈置在伏俟城之外,有一支兩萬人的大軍,這可以說是吐谷渾最後的精銳力量了。在前幾個月的各次戰役之中,吐谷渾陣亡、被俘人數盡皆十萬,舉國兵力幾乎去了一半,且多是精銳。有這樣一支大軍在伏俟城外圍,再加上城內的一萬守軍,固守城池,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伏允的心頭卻在計劃這逃跑。
當七月末的時候,遊騎報告說李靖大軍正由南面殺上來時,伏允頓時慌了神,再將城中一切事物盡皆交與自己的堂弟之後,便帶著三千騎兵和一家老小踏上了往西逃竄的路途。
留守伏俟城的慕容伏允的堂弟叫做慕容平,也是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在皇族之中,一直不被人重視。如今,伏允推出他來總攬伏俟城中的大小事務,分明便是將他當作擋箭牌而已。
然而這位老者卻是讓人刮目相看,在接手伏俟城的數日內,便迅速穩定了伏俟城局勢,以鐵血的手腕擺平了一些蠢蠢欲動,想要投降唐軍的貴族,以他們的鮮血表明了抵抗的決心。原本惶惶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