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這麼一個風花雪月的美貌姑娘,怎好意思往外戴它,簡直是在與歷史的程序腳步逆行行駛,拉拽人類變遷的大方向。我說你就別拽文拽武的了,眼看再混混,照中國的年齡數,就是奔三十的女人了,還故作什麼清純少女小丸子,鬧不鬧心!
我不小心又觸及了久美子當下最敏感的話題——年齡。
久美子比較苦惱的是,在與第一次見面的中國人打交道時,一旦對方得知了自己的年齡,都會不顧顏面地指出:你不是27,是28!
日本人沒有把自己的年齡按照虛歲說的習慣,一張嘴都是實打實的實際年齡。其他的中國大地怎樣我不清楚,反正我家這個地方的習慣就是按虛歲說,雖然我也搞不清這個習慣的由來,但習慣就是習慣。
“為什麼要往大里多說一歲?這樣豈不顯得自己很老嗎?”
久美子曾問過我好幾遍這個問題,每一次都是在外面被中國人指點之後,來到我這裡尋求答案。雖然她平時對自己的年齡並不是十分在意,並沒有因為自己眼看就是要三十的人了,而這膝下卻沒有一半個孩子滿街地打醬油,這方面她一點兒不愁;而且什麼時候需要打醬油完全是她個人的私事,又沒妨礙到他人的打醬油。但是,這本人不在意不等於旁人也可以抓著鼻子上臉地跟著不在意,尤其是對一個女人,一個眼看就要虛歲三十的女人,嘮叨這種年齡問題是得不到好果子吃的。這是一個百變金剛的真理。
“嗯……習慣,就是個習慣。”
“你也不知道?”
“我怎會不知道!”
被久美子這麼輕鬆地只攛掇一下,我就按不住脾氣了。
“我不都說了嘛!習慣,習慣。”
“哼!”每一次,我和久美子的談話都是以這種方式結束。
“我們是不是需要去你家,跟你的爸媽報告一下咱們決定結婚的事啊,要不然,這當老人的,他總有些,有些那個……”
我支支吾吾地向久美子說明來意,卻沒什麼底氣。因為這雖然是禿頭上的蝨子——明白的事,但畢竟久美子的家不是二里地外的公交車站左拐的那條幽深的巷子,在去見我的岳父岳母之前還可以買上兩斤油條充飢壯行。那是日本,一衣帶水的比較遙遠的日本,即使想去串門,也不是說抬腳就能到的地方,實在有些麻煩
“嗯。我們確實應該去一趟,從習俗和禮貌上來說。”久美子給出的回答倒很乾脆:得去!
“九州吧。”
“對。”
“……我們怎麼去?”
今天的我實在是把上半輩子的臉面都丟盡了。不過只是一個不過的日本的不過之九州罷了,居然把我憋成這樣,還好意思拱著臉問久美子怎麼去,太熊包蛋了!怎麼去?要麼坐飛機飛過去,要麼橫穿對馬海峽游過去,實在不行就從空中用大炮直接打過去。
“你的護照是不是不能隨便穿行於國與國之間吧。”久美子問我。
什麼意思,隨便穿行於國與國之間?我沒有聽懂久美子的意思。
原來久美子的日本護照在國際上行走時,很多國家和地區是不需要簽證的。大多數情況下,只要對方的國家接受,這邊在機場買了機票就走。當然,到了當地國之後,也是要申報入境目的和入境時間的,但只要不違反法律,或者幹些與身份不符的事情,都可以自由出入,方便的很。而像我的護照,基本上要事先申請簽證,報上目的,某些時候還需要對方的邀請。與久美子相比起來,做不到像她那樣的“自由”;即使下個禮拜想找個休息天去探望她的父母,也無法說走就走,事先得有一個準備和報批的過程。
我第一次去日本的時候,就是松岡先生的會社發出的工作邀請,入境的名頭是“因公出差”,而且也嚴格規定了滯留時期,多超出一秒都屬於違法滯留,是要涉及法律問題的。當然諸如此類的“出差”、“學術交流”、“訪問”等名目還有許多,都大概可以歸列為一類;除此之外,私人要去日本的話,再就是“探親”,這個也很容易拿到簽證。
“你看,這是我在網上查到的。”
久美子將她在日本出入國管理局的網頁上列印出來的資料交給我看,而且還專門詢問了知曉這一情況的日本朋友。
“如果現在咱倆是法律上承認的婚姻關係,那麼去九州的家探親就挺容易,手續也不是很難。”
核心就在這個“法律”二字。什麼是法律,也就是說我和久美子要去中國的相關部門登記領取有法律效力的結婚證,然後再到日本駐華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