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言半語和不太自然的表述,說著說著,我們也覺得有些滑稽,一起笑了起來。
“東京的生活沒有意思嗎?你為什麼會選擇來中國留學呢?這邊的生活怎樣呢?”這幾個問題我問得其實有些深入,有些唐突。
“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應該是有種厭倦感了吧。至於為什麼是中國,平時就有些興趣,一直就有來中國生活一段的願望。來了之後當然有很多新的經歷和感受,各個方面的。”久美子老師如此回答。我看到她在說這話時,眼神彷彿有些閃爍,想必這個問題觸及了她的某種心境,我不確定那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
我們聊到很晚。久美子老師給我講了不少留學生活的軼事奇聞,很多的從不理解到理解,很多的不可能到可能,很多的人生新體驗,很多的惹得我大笑不止。那些我們平時看來天經地義的事物道理,原來對於從小在日本社會長大,接受日本教育的久美子看來竟是那麼的不同尋常。
直到我發現時間已經接近九點了,這才意識到應該走了。久美子老師住在留學生宿舍的單人間裡。她說房間分為兩種,單人間和雙人間。單人間比雙人間的價錢也要貴上不少。我本想和她繼續談下去,但想到她也上了一下午的課,夠疲勞的了,應該回去休息了。我說你們宿舍的那個管理員大媽現在還在宿舍嗎,晚上會挨個房間查房嗎。久美子老師沒聽懂我的意思,她問是哪個大媽,什麼是查房。我一一解釋給她聽,尤其她看著我用手比劃那個大媽圓潤豐滿的大圓臉,捂著嘴笑個不停。她說實在是惟妙惟肖。
結賬時,起了一場小紛爭。久美子老師居然提出要AA制,出自己的那份錢。我說今天是我提出來的,而且你幫了我那麼大的一個忙,更應該由我來請客才對。可她卻表示那件事不算什麼,只是盡了自己的微薄之力而已,今天還是各拿各的好。我真的有些不高興了。
“這絕對不行,必須得我拿!要不然就是不給我面子。”我情急之中脫口說出了這句江湖草莽的慣語。
“面子?”久美子老師瞪著亮晶晶的眼睛不解地問。
“面子!”我斬釘截鐵地點點頭並掏錢付賬。
“那是什麼意思。”
“以後吧,以後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我把久美子老師送到了大學門口。上計程車前,我猶豫坐在哪兒合適。上一次我是坐在前面,可今天我卻想和她一起坐在後排,倒也沒有太多太複雜的理由。片刻的猶豫之後,我還是選擇坐到了她的身邊,她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適。久美子老師的側臉如雕刻般線條分明,隱約地可以觀察到其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睛的眨動上下跳舞,一翹一翹的。車子發動,載著我倆穿行於霓虹流光的大街小巷,在深幽的城市裡畫出婉轉曲折的軌跡。
四上 默默無聞沖天起 抱得美人緣何愁
一坐進林躍的捷達車,撲面而來的熱氣暖風和室外凜冽的寒風形成強烈的對比,本來被凍得冰涼的臉頰突然接受毫無症兆的“過度”的烘烤,反而讓我更加的不舒服。
“怎麼把熱風打得這麼的大,*兩重天哪。”我向林躍抱怨。
“你這個怪病,有車蹭還一身毛病!”林躍也毫不讓步回敬了一句。他一鬆剎車,猛踩油門,車子猛然向前躥去,飛馳開來。
“慢點兒!這是在小區裡!”我使勁捅了他一下。這小子準是昨晚沒睡好,或是今早沒吃藥,大清早的格外的暴躁。
林躍的這輛紅色捷達車已經開了兩年有餘,是公司的車,到他的手上已不知是第幾手了。林躍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是一起進廠的工友,兩家在同一個廠宿舍住了好些年,直到那棟宿舍樓因修道而被拆掉。那一天全樓的小崽子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生長的地方於轟鳴聲中被推倒碾碎,一股巨大的煙霧騰起沖天後,化身為滿地的殘磚礫瓦和僅存的幾處殘垣斷壁。我們拍著巴掌發神經似地怪叫了幾聲之後,便集體啞口沉默了,有的人臉頰上還滾下了幾顆大大的淚豆。
生活原來是如此的脆弱,那些陪伴了我們不知多少個春夏秋冬的記憶於一瞬間便消亡得無影無蹤。
我和林躍一起進的廠直屬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直至高中畢業後我考上了大學,而他則提前投身到社會這座大熔爐裡,變成了一個“社會青年”。我說是我從小到大帶著他闖蕩江湖,他則說是他領著我遊走四方。林躍高中畢業後,幹了不少工作,有譜的沒譜的他練了一個遍。兩年前,家裡人實在受不了他再折騰下去,好說歹說把他送入了一家貨代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