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釵子已經從視窗消失,大抵是挪動了位置,便拍了拍手,回艙休息去了。
此時過午,船艙裡也不知是何時變出來一桌滿滿當當的飯菜,還是熱乎乎的,賀明川招呼她坐下來吃,她便從善如流地坐著吃了。吃過午飯身子犯懶,再加上坐在船上搖搖晃晃的有些發暈,賀明川見她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便著人在船艙的角落裡整了張小榻,用簾帳圍住,讓她去睡一會兒,她念著這一時半會兒也瞧不出那皇后究竟是何底細,便索性睡去了。她本打算睡個小半個時辰便起來的,奈何船上暈乎得厲害,這麼一睡便睡得極沉,半分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夢中有大紅的喜堂。
耳邊敲鑼打鼓地起了陣仗,府院內外處處皆是前來拜會的親朋好友,賀禮如流水般抬進了園子裡,下人們忙活得腳不沾地,賓客滿堂,大廳四處掛滿了紅綢子,貼了紅窗花,正中央貼著一張鑲金的“囍”字,處處皆是喜氣。
她四處瞧了瞧,這應該是大戶人家娶親的場面,自己似乎置身於喜堂之中,卻無法看見自己的身體。
新郎新娘尚未到來,府院裡的人已經翹首以盼,她試圖去看周圍的每一個人,卻發現自己並不能瞧清楚他們的面孔,有些瞧清了,下一刻卻又變作一片模糊。
這是做夢罷。
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後又狐疑,自己似乎從來不曾見過別人成親的場面,為何夢中竟忽然出現這般細緻的景象。轉念一想,夢中的東西素來都是玄乎其玄摸不著根底的,或許以往在話本子裡看過類似的場面,此時不留意想起來了也未可知。她寬了寬心,耐心地等著那新郎新娘出來。
果不其然,隨著三聲鞭炮炸響,門口的嗩吶再次高亢地吹起來,場面有些聒噪,但並不妨礙眾人表達各自的喜悅之情。從院門口到大堂,一路噼裡啪啦的鞭炮甚是喜慶,新郎手裡牽著一條紅綢子,另一頭被新娘子拉在手裡,中間有個大大的團花,二人在喜娘的陪伴下,跨過門檻,走進屋子裡。
她覺得自己已經站得夠近了,但只能瞧見新郎身姿挺拔,一身喜慶的大紅甚是好看,偏偏看不清臉孔,那新娘子頭頂的紅蓋頭直垂到肩膀,連個下巴尖兒都看不見。
賓客站起來叫好。
新郎新娘在廳前站定,有人高聲說了些什麼,然後二人對著堂前一同緩緩地彎腰拜了一拜,那人又說了句什麼,新人緩緩地轉過身,又對著門口拜了一拜。
“第三拜,夫妻對拜——!”
這第三句話倒是聽得清清楚楚了。
新人再次轉過身,互相面對著,微微彎了身,準備拜下去。
曦和唏噓,這三拜禮成之後,這一對男女便是新婚燕爾的夫妻了。
院門口卻忽然傳來聲音:“哎,這位姑娘,你沒有請柬,不能……”
話似乎並沒有講完,便被人打斷了。
曦和的心忽然一跳,似乎有什麼事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一般,有一瞬間想要逃跑。
廳中的人皆安靜下來,新娘已經拜下去了一半,新郎卻停住了動作,朝著門口望去。
曦和雖然看不清那男子的臉,但她本能地覺得,此時那新郎的神色乃是十分錯愕的。
門口走進來一名白裙的女子。
仍舊是看不清面容,但那僅僅是一個身形的氣度,便十分的驚豔出塵,她心中暗暗讚歎。
白裙的女子貿然闖進別人的喜堂,似乎並沒有慚愧,但也僅僅停留在門口,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新郎忽的鬆開了手中的紅綢,連忙踏前一步,然後又頓住。
二人之間不過隔了三尺之地,卻像是誰也跨不過去。
此時那新郎的面孔似乎變得清晰了一些,曦和更加湊近去看。
他們說了幾句話,她起先聽不清,但隨著自己向著那女子接近,卻能聽見隻言片語。
“……此番回來,原本便是要同你道別的……”
男子動了動嘴唇,似乎說了幾句話。
“……沒什麼,你不必再牽掛我。”女子的聲音更加清晰,“你們凡人不是有休妻一說麼?你便給我一紙休書,咱們這麼了斷,倒也乾淨。”
曦和聽著那女子的聲音,心中忽的掠過了什麼東西,卻又沒能抓住。
那男子又說了幾句話。
她覺得自己此時已經距離那二人很近,周遭的賓客似乎在竊竊私語,但她只覺得是一團迷糊的聲音在耳邊,什麼都聽不清。
那男子已經在她的正對面,彷彿正看著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