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擄了你的時候,我便發覺廣胤對你很是不一般,心中便有些猜測,卻只當他格外敬重你這個師父,但誰曉得這麼快就坐實了……我說呢,難怪上回我在廣瀾那兒住的時候,他便給我擠眉弄眼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原來是暗示我你倆的關係。”弈樵拍著大腿,“這小子手腳倒是挺快,還做得這般隱秘,竟然連我都沒瞧出來,他還有這份本事。”
曦和笑了笑:“廣胤雖然年輕,但做事很是周全。此事你可得給我好好守住了,若是哪日我耳朵裡聽見外人傳的八卦,必得扒了你一層皮。”
弈樵連連應“是”。
於是二人便這麼一路聊著,便往碧虞山去了。
碧虞山所處之地乃是四海八荒以外的地界,不僅沒有仙人,連尋常生靈都少有,唯獨漫山遍野長滿了奇花異草,都是外頭尋不到的珍寶,皆可入藥。榭陵居生長在這樣一片地方,甚通醫理,連天宮的藥君都很是不如,可以說是六界之中無出其右,因此天地大戰後白笙奄奄一息時弈樵才會想到他。
榭陵居在山中以竹木建了一方庭院,清遠幽靜,終年無人打擾,唯有山中草木鳥獸為伴。
曦和二人自雲頭上俯視下方景象,對視一眼,向下落去。
雙腳終於踩上實地,耳邊有清遠的鳥鳴,不知由何處傳來,在山中清脆地迴盪。
二人落在了小院的門前。
院中寂靜,竹木所制的柵欄將院子圍起來,竹扉虛掩著。
弈樵走上前去,輕輕地推開了竹扉,有“吱呀”一聲輕響,然後緩步走了進去。
“可有人在?”
可惜無人回應。
二人走進院子,院中有一方石磨,旁邊有一攤金燦燦的包穀正躺在太陽底下曬著。房屋全以竹木製成,樸素卻很精緻。
弈樵輕輕推開房門:“榭陵居?”
仍舊無人回應。
“大約是在山中採藥去了尚未回來,我們在院中等一等罷。”曦和道。
弈樵頷首,從階梯上下來,將八八綁在了石磨的推柄上,在庭院中尋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
曦和在院子裡走了一圈,四下打量了一番,道:“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都沒變。”
“是啊。”弈樵看著旁邊那一攤曬得整整齊齊的包穀,嘆道,“這些人裡頭,就只有他一個,自始至終都是如此,不論外頭髮生什麼事情,都不聞不問。所謂‘山中無甲子’,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曦和笑著看他:“你羨慕了?”
“羨慕他這個心性,可惜我是個俗人,體會不到這其中的樂趣。”弈樵道,“還是來往六界比較合我的心意,做神仙歲月太長,還是要找點樂子來消遣的。”
曦和笑了一笑:“那就是了。”
二人等了大約一個時辰,院門口終於有了點兒動靜。
小院門被推開,穿著灰色布衫的榭陵居走進來,在看到曦和二人的時候怔了怔。
他將背上的竹簍擱在一邊,笑了一下,點了頭算是打招呼:“弈樵,幼君。”
弈樵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笑道:“我們不請自來,你可別見外啊。”
“怎會。”榭陵居走進院子,將曬在地上的包穀整塊布往有日頭的地方拖了拖,直起身來,就著井邊的水桶洗了手,道,“難得你們來,進來坐罷。”
曦和微微笑著點頭,二人跟著他進了房中。
屋子裡打理得十分乾淨,佈置得很簡單,仍舊是按照洪荒時候的習慣來擺設的——沒有桌椅,僅有矮榻和竹蓆,桌上擱著一套木質茶具,看著已經用了很久。牆壁上,朝華姬的畫像安安靜靜地掛著,萬年如一日的光華絕世。
榭陵居從屋外的爐子上取了熱水進來泡茶,弈樵接過水壺:“不必那麼客氣,我們就是許久不曾見你了,來跟你嘮嗑嘮嗑。”
榭陵居倒也不矯作,笑了笑便將茶壺遞給了弈樵,將竹窗撐得再開一些,令外頭的日光投進來,屋內更亮堂些,然後在竹蓆上坐下,道:“天祈朝一別,已有數月不曾見你們了,怎麼,慧義棺找到了?”
曦和搖了搖頭,將茶杯遞給弈樵,讓他用熱水衝了一道:“哪兒有那麼容易,連個影子都沒有。我們眼下束手無策,閒著也是白閒著,想著也許久不曾來你這兒吃茶了,便過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我一直很好。”榭陵居幫弈樵開啟茶壺的蓋子,用竹鑷夾了茶葉進去,“這山中的日子很是平靜,我一個人哪會有什麼不好。”
“就是因為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