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諸事停頓,爭林家在江寧的產業又有何益?到頭上來還要為諸多夥計的生計愁——趁著別人眼睛盯著林家的金銀財寶、林家的田契、地契以及在江寧的產業上,我們暗地裡要爭的是人……”
“爭人?”林夢得疑惑的問了一句,“還要拉攏誰?”
“不是別的什麼人,我要將現在滯留河口的兩百餘鄉勇掌握在手裡,”林縛說道,“這兩百餘鄉勇在江寧算是客軍,人數又少,毫不起眼,我要將這兩百餘鄉勇掌握在手裡,再將這兩百人用好。”
“如何用好?”林夢得看到河堤碼頭就在眼前,又緊問了一句,林縛的謀斷甚深,他初聞秘事,一時有些跟不上思路。
“夢得叔,你替林家在江寧主事好些年,但是如今林家人都逃到江寧來避難,特別是林記貨棧在上林裡的好幾個掌櫃都一起逃到江寧來,他們多半想親自掌握林家在江寧的產業,你便將這些事務交給他們去負責好了,這樣也能安大公子與林庭立的心。”林縛說道,“此次隨我們逃難到江寧來有千餘民眾,其中很多都是鄉勇的家小,夢得叔你來親自安置他們。這些事很煩瑣,但是欲役使他人,勢要先安其心,才能得其力……”
“行,這個事情我來做。”林夢得一口答應道。
林夢得也清楚,這次大家能從上林裡安全逃脫,不是因為林家有錢有勢,而是林縛親自率領披甲武衛與鄉勇殿後威懾得洪澤浦水寨船隻不敢動手,時逢亂世,沒有比將武備抓在自己手裡更穩妥。
“集雲社還有兩艘大船過段時間就能造好,這兩百鄉勇我會挑選精銳安排到這兩艘船上,”林縛說道“這才是任何時候我們都依賴的安身立命的根本,其他事情都好說。”
這時候船已經靠上河堤碼頭,碼頭上人多眼雜,也不便再多說什麼,曹子昂上岸去處置其他事,林縛與林夢得回草堂去見五位夫人與三位族老還有與林庭訓關係最近的侄少爺林續宏。
除了顧盈袖之外,其他人都曉得此時寄人籬下,真怕林縛借集雲社迴歸林族之機控制族權、爭奪族產,但是林庭訓的遺言林夢得與七夫人都在場親耳聽見,他們又不可能這時候選擇離開江寧去投奔別處去。甚至懷疑林夢得、林景中將大家臨時安置河口是包藏了禍心。
林縛與林夢得離開小半天讓他們商議林庭訓的後事,他們在草堂前廳這邊心思錯亂,擔心這個,又擔心那個,小半天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商議出什麼頭緒來。這時候看見林縛與林夢得去而復返,心又懸到喉嚨眼。
最惶惶不安的就是六夫人單柔,雖說老頭子的遺言最終要將續熙扶上位,但是在江寧沒有人能夠節制林縛,她孤兒寡母落在林縛手裡,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第一百四十四章 林庭訓之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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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世以“服制”來確定血系親疏,分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五類喪服。
君、父、夫亡,臣、子、妻妾要穿斬衰服喪三年,是為斬衰至親。
“齊衰親”指父系親屬、“大功親”指祖父系親屬、“小功親”指曾祖父系親屬、“緦麻親”指高祖父系親屬,母族親屬也列入“緦麻親”中。
通常所說的本家便是指五服之內的宗族血親,一旦宗族血親關係出了五服,像林縛、林夢得、林景中之於林家,便要算是旁系子弟。
雖說林家在東陽府是世勳豪族,但是真正能受惠的只有五服之內的宗族血親,像林縛、林景中、林夢得的出身皆貧寒,能脫穎而出皆是因為自身才能使然。
當然,五服之內的宗族血親尊卑親疏也有區別,小功親曾祖父一系以及緦麻親高祖父一系的宗親血緣關係畢竟要疏遠多了。
長期以來林家的主要事務都是由林庭訓祖父一系以內的宗親把持。具體說來,長輩裡就是林庭訓的親叔伯,在平輩裡就是林庭訓的兄弟、堂兄弟,晚輩裡就是林訓庭的子侄、堂侄。
此次隨林縛到江寧避難的眾人中,與林庭訓關係親近的有林庭訓叔伯輩二人、堂兄弟一人、遺霜五人、幼子一人、幼孫一人、堂侄子一人、女兒三人、女婿二人。
眾人聚在草堂商議林庭訓的治喪之事,實際上是討論林族日後的出路。由於服制的關係,草堂議事除了林庭訓叔伯二人、堂兄弟一人、五位夫人以及林庭訓的堂侄子林續宏之外,林庭訓的三個女兒跟兩個女婿都給排除在外。
林縛走進草堂前廳,眼神很安靜的掃過眾人,突然想起一件事似的,問道:“真是疏乎了,怎麼沒有將請少夫人與孫少爺喊過來一起商議家主的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