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搏的虜兵直接攪亂甲卒陣列的中心,第一道封鎖陣列終於是承受不住壓力潰散了。
寧則臣披甲持陌刀,位於第二道封鎖陣列之。
當世鎮軍制式陌刀乃從斬馬劍演化而來,柄長四尺、刀身長兩尺,重二十二斤,刀身兩邊開刃,彷彿長加寬版的巨匕。
刃口極致鋒利,在冰冷的空氣裡,閃著寒芒。
寧則臣身材瘦長,持陌刀,刀尖及他的鼻尖。
兵書記載陌刀用法只有揮劈兩途,然而寧則臣先學著用戟,又跟林縛、周普學劈刺、劈擊術,直接將劈刺、劈擊之術用於陌刀。以他雙臂巨力,當虜兵突衝到他身前,不待左右精衛掩護,寧則臣將陌刀翻手劈去,頓將當前之敵的顱骨劈成兩半,血如箭出,一馬當先將最先衝突出寨門的十數虜兵砍翻……
雖說第一道封鎖陣列潰散,給虜敵從兩側留出少許竄逃的空隙,但是有敖滄海率第一營甲卒在外圍待命,寧則臣必然保證不能使虜敵以整齊編制衝出,更不能讓虜敵有上馬突衝的機會……
到黃昏時,小泊頭寨已經燒透,北邊的出路已經給大火完全封住,對南寨門的爭奪也達到最白熱化、最瘋狂的程度,周普將第三營六十餘重甲健銳抽調出來,組成披甲陌刀隊,親自帶隊,支援寧則臣部、共同封堵南寨門。
天色黑下來,小泊頭寨的火光焰天,便是遠在陽信城頭也能看到小泊頭寨的大火。
“江東左軍沒有撤出滄南,張大人,江東左軍沒有撤出滄南!”陽信縣尉程唯遠心情亢奮,指著遠處大火,也顧不上讀,“我就說江東左軍挾滄南大捷之威,完全不必要倉皇南撤。那處大火必是江東都監林縛率兵圍攻虜騎留後,林大人果然是天縱奇才,以南撤誘虜騎主力南追,他率江東左軍再攻其後,使虜騎疲於奔命……”
“程大人,你的嗓子快將我的耳朵喊聾了。”陽信知縣張晉賢說道,卻沒有半點責備程唯遠有失儀態的意思,他故作鎮定的吩咐道,“看來是江東左軍在滄南又獲大捷,程大人,我們與守城勇士更要振奮起來,有江東左軍在滄南,陽信不是孤城……張縣丞,你再去將城中各家召集到縣衙來,元宵節,必須要給每個守城的健勇每人十兩銀子的過節費。我張晉賢為守城已經傾家蕩產了,這筆銀子就拜託各家拿出來了。城破,我張晉賢以死謝皇恩,無怨無憾,但是城破的後果,張縣丞,你要各家好好的想清楚。眼見開春了,再堅守一個月,河冰融化,在那之前,虜騎必定會退走……”他想在諸人面前保持威儀如故的莊重來,下城門樓子時,沒主意到腳下一塊碎磚,給絆了一下,要不是身邊隨從攙住,差點從登城道滾下去。
陽信縣尉程唯遠也顧不上笑知縣大人,興奮的去鼓舞士氣去了。
林縛不會將江東左軍的動向知會陽信縣。滄南軍民前撤時,程唯遠也以為江東左軍往南撤了,隨後大隊虜騎反撲滄南,陽信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這幾日來程唯遠夜不能寐,吃住都在這城門樓子上,不要說什麼無私為一城百姓的大話,他程家老少二三十口人都在陽信城裡,城外的田,東虜搶不走,但是城破就意味著家破人亡。
程唯遠雖然是文人出身,但是陽信成困城以來,程唯遠以縣尉領守軍,找了幾本兵書惡補了些軍事知識,在城裡找來一些老卒請教守城之術。雖然還是半吊子水,但也知道“強敵在側、虜騎必不敢全力攻陽信”的簡單道理,只要江東左軍沒有撤出滄南,也就意味著,這邊守軍稍為有些志氣,陽信還是安全的。
看到小泊頭寨的大火,確認江東左軍沒有撤出滄南,程唯遠的心情之興奮難是言喻的,他又想到找幾個往南邊的渤海等縣報信,幾座城池只要堅守住,讓虜騎在境內找不到充足的補給,會退得更快。
陽信守軍也是相當的興奮,孤城困守,看到友軍在側翼連續取得大勝,對軍心士氣的鼓舞作用是巨大的。
待南寨門熱風撲炙,周普、寧則臣與左右前列甲卒都感到呼吸困難,被迫後撤時,才有百餘殘虜趁機從南寨門搶出,但第五營以優勢兵力又重新在南寨門外圍佈下天羅地網,豈容百餘殘虜逃出?
那些翻寨牆而逃的虜兵都是分散而行,在第三營將卒的圍殺下,只有極少數趁混亂或趁著個人武勇逃出去……
林夢得看著小泊頭寨非要給燒成灰燼大火才可能給撲滅,想著滿寨的軍馬、物資都會給大火燒成燒燼,感覺心在滴血。
看著周普渾身浴血過來,林夢得忍不住要罵他縱火就不能收斂些,燒得這麼徹底,寨子裡的好東西,屁都撈不到。他們這些敗家子都不知道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