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濟南後,江東左軍就以左翼、右翼、左候、右候、中軍的陣列次序在廣袤原野上行軍,左翼、右翼、左候、右候諸軍都編有兩哨四百餘馬步兵,散在四翼而行,中軍為主力,共有七哨馬步兵及工輜營一千六百餘人居中沿大道而行。
諸軍之間以精銳斥候填充,除相互聯絡之外,就是阻止少量東虜遊哨滲透到內線來現江東左軍隱藏在中間的主力。
為北進行軍,不僅在物資上進行充分的準備,林縛與曹子昂、林夢得等人對行軍方式研究了許久,路線也是精心選擇,對可能遭遇到各種情況做擬定了各種預案,對武官進行培訓,對士卒也進行充分的動員。
林縛前期使江東左軍在濟南府外圍堅決的阻擊東虜哨騎,除了練兵、鼓舞濟南守軍計程車氣外,最主要的還是迷惑東虜。濟南府表現出來的抵抗意志越堅決,東虜騎兵越不敢大範圍的展開,為他們從平原府東面斜行穿插減輕阻力。林縛在濟南府作戰,不單未豎江東左軍的旗號,拔營北進,在穿插到燕南之前,也沒有打算將江東左軍的旗號豎起來。
趙青山率第四營兩哨馬步兵已經列陣做好迎戰準備。
林縛下馬來,雪粒子打在臉生疼,走到趙青山身邊,看著數十東虜遊騎在陣前斜插穿行,時前時後、忽左忽右,射箭衝突撩撥這邊,更遠處是峙立在暴風雪中如山嶽似的三百東虜精騎,烈如刀割的寒風與跟小石子砸下來似的雪粒子,沒有使他們的精神稍有萎靡。
“這支騎兵比之前進入濟南府外圍偵察的哨騎要硬手一些,試探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動手,讓人看不清楚他們是要攻擊還是在等後面的騎兵匯合……”趙青山嘴角里咬著枯草莖,看林縛過來,將嚼爛的草根吐掉,攏了攏禦寒的大氅,跟林縛說道。
“做後撤姿式,便能誘他們出手,”林縛說道,“我已經下令寧則臣率第五營過來掩護你部左翼或從左翼衝擊敵騎。在沒有更多敵騎出現之後,你們兩部要將這路敵騎硬扛住,不能使其穿插到內線來……”
“那就夠了……”趙青山說道。
如今燕南三府已經成為入寇東虜的內線,但不意味著東虜已經將燕南三府完全控制,還有許多分散在河冀平原上的壁壘據點沒有給東虜完全佔據。
地方上的豪強、鄉兵以及給打殘卻沒有來得及逃出來的官兵,佔據這些壁壘固守待援。
鄉兵守鄉土以及鄉豪守家園,作戰意志要比城池裡的鎮府軍堅定並且頑強得多。
東虜此次入寇是以掠奪為目標,自然不會用太大的傷亡去強攻這些豪強壁壘,只是將這些壁壘間的聯絡切割開,確保不會成為其內線的嚴重威脅即可。
同樣的,東虜的兵力也不足以封鎖所有進出燕南的道路,不會太介意小股官兵往燕南地區滲透偵察,但是東虜不會讓成建制的官兵主力穿插到燕南,直接威脅到其內線。
林縛他們先要掩藏穿插到燕南的意圖,再一個就是要儘可能避免主力部隊暴露在東虜前哨的眼睛底下。這也是林縛將七哨馬步兵及工輜營編入中軍的根本原因,也要儘可能避免中軍給敵騎直接現。
“要是抵擋不住,你們便往右翼散開……”林縛按了按趙青山的肩膀,也沒有給他太大的壓力。
“有這兩具好東西呢,”趙青山手按在身邊的三弓床弩上,說道,“能守住。”
林縛笑了笑,騎兵衝擊,三弓床弩也來得及一箭,不過他也不擔心打不過眼前的這隊騎兵,只不過一旦第四營抗不住壓力往右翼撤開,便是要讓中軍主力出來迎敵。不能全殲這路騎兵,只要有一條漏網之魚逃走,就很難再掩蓋他們從平原府穿插去燕南的意圖,他們就只能率江東左軍往南迴撤。
在平原府境內距東虜騎兵主力太近,一兩百里的距離,敵騎強行一天就能追上他們,這時候林縛不能冒全軍覆滅的危險再強行穿插過去。
除斥候及輔兵外,趙青山所率左翼兩哨馬步兵共有六都隊,主要是步卒結陣列出左右,少量騎兵集結在側後。
林縛翻身上馬,坐在馬背上看趙青山指揮戰事,寧則臣部已經從左翼接近,暫時還沒有暴露出來。
趙青山上馬勒韁前後賓士督戰,使突前的兩都隊步卒後撤,做出交叉南撤的姿態,誘使敵騎兵來攻。
林縛坐在馬背上眯眼看著北面,敵騎果然不能容嘴邊的這塊肥肉跑掉,先是緩步而行,到四五百步處開始提,馬蹄踏趹將積雪濺飛,在暴風雪中彷彿一蓬箭雨夾在暴風雨射來。
等敵騎衝至三百步,射程最遠的兩架床弩先行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