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難道說幹了這一票就打算洗手不幹了?
傅青河又問道,“我們去尾艙,還是直接藏到水裡?”他覺得林縛有急智。
“等會兒直接跳水……”林縛說道,與傅青河先退回去,將蘇湄那間艙室點燃,趁著火頭不大,讓傅青河跟他一起將這間艙室的門窗關緊。
傅青河不知所以,林縛也無法跟他解釋清楚,總不能跟他解釋空氣中的氧在燃燒中起的作用吧?門窗緊閉會導致室內新鮮空氣不足從而抑制火情的蔓延,等官兵過來搜艙時,突然撞開門,大量新鮮空氣驟然湧入,火勢也會陡然大起來,那就應該夠他們一陣手忙腳亂了。
林縛跟傅青河又退回到藏海盜屍體的艙室,這兩具海盜屍體也要處理掉,以免讓官兵看出船上還藏著別人。
林縛與傅青河將兩具屍體綁上一塊壓艙石沉入水底,整個過程中,傅青河對自己身為老江湖很是慚愧,卻又疑惑林縛如此老練的手段是從哪裡學來的,他認真觀察林縛,肌肉、筋骨以及四肢都不像是習過武的。
身體能使技巧得到更好的揮,但是會不會這個技巧,身體說了不算。之前的林縛不會水性,現在會了;之前的林縛沒有習過武,但不妨礙他現在殺人。跟格鬥不同,殺人純粹是一件技術活,即使林縛手無縛雞之力,一支筆、一張紙到他手裡都成為殺人的工具。當然,身體的基礎素質上去,殺人會更便利一些。林縛又不能跟傅青河解釋:之前的林縛已經淹死,他是譚縱,不過是借了林縛的身體,又保留了他的記憶。
第八章 官兵如匪
待收拾妥當,就聽見船頭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想來是所剩無幾的海盜正向畫舫這邊潰散。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林縛與傅青河鑽出窗子就要跳水。恰好有一名海盜逃過窗外,乍看見林縛、傅青河一老一少從窗子鑽出來,愣了愣,待要大叫招呼同伴,林縛已縱身撲過去,一起滾落到水裡。林縛在水裡勾臂勒緊那海盜的下巴,刀口貼著他脖子一抹,就看著一道血線在河水裡激攪出一幅水墨山水似的血色畫卷來。
大概也有官兵看見這邊有人落水,亂箭射來,箭在水裡沒有什麼力道,害得林縛還要潛下撿了一支箭扎海盜胸口上,再讓屍體浮上去,他與傅青河潛水繼續藏到船尾的搖櫓下。
幸虧再沒有海盜落水裡來,自然也不會有官兵下水來追;林縛也懷疑真有海盜跳水逃跑官兵會不會有人下水來追。所謂窮寇莫追,官兵已經取得勝利,要是追擊中再有傷亡,那才是得不償失呢。
船上散亂的打鬥聲停了,又傳來大呼小叫的救火聲,林縛知道他與傅清河暫時是安全的。想想昨夜到現在,經歷了兩次戰鬥,少說有五六十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也許不會再節外生枝了。”傅青河注意聽著船上的動靜,也忍不住這麼安慰自己。
“但願。”林縛笑了笑,說道。
傅青河見林縛還能笑得起來,也跟著笑了笑,心想再不濟,蘇湄二女也可以混在肉票裡上岸,待到岸上,蘇湄再表明身份也就安然無羨了。
這時候聽見有腳步聲到船尾外,有兩個人單獨走到船尾甲板來,林縛跟傅青河都小心翼翼的豎起耳朵來。
“都尉……”
林縛與傅青河都是一驚,本朝軍制,能被部屬稱為都尉者共有四類人,分別是輕車都尉、副輕車都尉、騎都尉、副騎都尉,都是軍中高階將職,寧海鎮主將、副將才加騎都尉、副騎都尉銜,分別是正四品、從四品的武將,沒想到寧海鎮水師兩艘快槳船竟然是寧海鎮主將級別的人物親自領隊?
“嗯,傷亡點檢出來沒有?”是一個聲音低沉的中年人的聲音。
“歿二十員,傷三十九員,斃敵三十一員,俘寇一員……這股海盜真難啃!”
林縛心想都說官兵戰鬥力很弱,沒想到軍鎮主將率領的官兵戰力也不大抵用。不過這股海盜的確很強悍,先這麼些人——也許更多,但也多不了多少——就敢衝去崇州縣學劫持肉票;林縛昨夜就跟一個人直接動過手,還是取巧才殺了他。
計算戰功時,卻不管這些。
雖然說全殲海盜,俘獲一艘海寇戰艦,解救全部的人質,但是以絕對優勢戰力戰後己方傷亡人數竟然遠過獲級(級)數,按照軍律非但不能計功,還要受到上司的申斥。當然了,這些年來各地鎮軍紀律渙散,戰力羸弱,能有小勝已經是不易,換作普通將領率隊出戰取得這樣的戰績,定可以寫成大大的捷報,但是此次領隊是寧海鎮主將級人物,將這樣的戰績交上去只會更難堪,說不定會給對手當成把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