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找林縛的麻煩,共同將這事給壓了下來。
林縛在紫琅山東麓半山腰間給林庭訓選了一處墓地,方位頗佳。除了建一座墓室,還要要修了一座守墓的草堂。林縛半個月前就讓崇州這邊請了一批工匠開鑿墓室,不過要等大公子林續文到崇州後才會正式下葬。
林庭訓在崇州下葬,林續文作為長子,自然要按照丁憂祖制辭去公職到崇州在墓前結廬守孝三載。
千百年來,諸事以孝為先,哪個官員要敢違背了丁憂守孝之制,就等著給都察院的都御史們拿唾沫星子、參劾摺子淹死,唯有特旨奪情,才能使死了爹孃的官員繼續留在任上當官。
張協內心深處是巴不得將林續文從右僉都御史兼知河間府事兼督河間府兵備事兼都津海漕運司的位子踢走,換上自己人。不單林續文是顧湯一系的臂膀人物,林續文所掌管的津海糧道更是直接掐著京畿的咽喉。
雖然張協心裡滿是將林續文踢走的渴望,但是他心裡明白,一旦他借丁憂之制將林續文從這個位子踢回崇州去守三年的孝,這時候還掐著京畿咽喉的津海糧道很可能會惹出的大麻煩來使他相位都難保。他心裡再不甘、再不願,也只能建議皇上給林續文下特旨留任。
林續文六月二十五日上摺子請辭到崇州守孝,京中緊跟著就下特旨挽留。之後林續文又連續上了三道請辭摺子,京中也下了三道挽留特旨,最終朝廷勉強同意特給林續文一個月的假期讓他回崇州葬父,但要他在一個月假滿之後,就立即返回津海主持漕運司及河間府的大局。
由於夏季海上風浪狂暴,林續文七月二日從津海走陸路出發,坐馬車一直到七月十三日才抵達崇州。
林庭訓於七月十五日這一天,在崇州正式下葬,距他在江寧病故,已經是一年多時間過去了。
看著棺槨緩緩落進陡崖上開鑿出來的墓室,林縛也是感慨萬千,都說入土為安,要是林庭訓真在九泉之下有知,不知道他自己高不高興葬在異鄉崇州。
除了林續文從津海趕回來外,林續祿這些天一直在崇州主持喪儀之事,林庭立及次子林續福也從東陽趕來崇州。包括林庭訓的五位遺孀、幼子林續熙及少夫人馬氏及林庭訓的幼孫,能決定林家命運的重要人物,都齊聚在崇州了。
灑土蓋棺,堆土為墳,工匠們還要拿青磚抹上灰漿對墳頭進行覆蓋。
送葬諸人都陸續下山去,林縛、林續文、林庭立等人走向守墳的草廬,林續文要在草廬裡住滿七日之後再返回津海去。
林庭立看向東南方向的濤濤江水,感慨說道:“這便算林氏在崇州開枝散葉了——來崇州前,對崇州的局勢還有些擔心,如此看來,崇州的局勢是最不需要擔心的。如今我在東陽、續文在津海,都要你在崇州援應了。你的幾位嬸孃及續熙他們最終都是要回石樑縣的,崇州之林氏就要以你為主。”這便算推林縛為崇州林氏之主。
“為宗族盡心盡力那是應該的,”林縛說道,“家主在世時,也常說多事離亂之秋,以宗族為要。要是我們林氏宗族不能齊心協力,又如何在這多事離亂之秋長久生存下去?至於崇州林氏,我年輕望淺,還是二叔另選賢能主持。”
“你也知道正值多事離亂之秋,那就不要推脫了,”林庭立手放在林縛的肩膀上,用力的按了按,“這副擔子不輕啊,除了你,還有誰能勝任?大家都要記住,不管是東陽之林氏,還是崇州之林氏,我們都是同源同根、同宗同族的。”
“……”林縛安靜的看著濤濤東逝的江水,後世人很難理解這個年代宗族對維繫社會關係的重要性,也很難理解宗族勢力能在這個年代所發揮的巨大作用。林縛雖然也有意扶植並藉助林氏宗族的勢力,但是他也有意的限制林氏宗族勢力往江東左軍內部滲透,他並不希望林氏宗族最終成為能夠左右天下政局卻又無法自我控制的龐然怪物。
一姓之族,有三五個四五品官員,實在不足為奇;不過一姓之族能有三個手握實權的官員,在全國範圍內也已經算得上大族了。
林庭立雖說職事還是東陽府通判,不過散階已經是正五品朝請大夫,實際掌握兵力達六千人的東陽鄉勇,成為穩定東陽甚至江寧局勢一支重要力量。這時候很難將沈戎從東陽踢走,不然東陽知府一職便是林庭立的囊中之物。
隨著局勢進一步發展,只要小心謹慎的應對,林族的勢力註定會得到進一步的壯大,林族的根基也越來越難以給敵對勢力撼動,便是改朝換代,林族也有資本待價而沽,不用給腐朽的元氏王朝殉葬。
林縛安靜的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