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實際上是要跟江寧爭正統地位,這必須要激化與江寧之間的矛盾,淮東的軍事重心必然也要隨之西移,這將能減輕燕京在河淮、山東防線上的壓力。
“永興帝命不久矣,林縛在江寧也是加緊行謀篡之事;但倘若林縛還有些耐心,在永興帝之後,立其幼子為傀儡,”張協說道,“曹氏還敢不敢在渝州立即著手擁立元氏子弟為新帝?”
葉濟爾點點頭,張協在有些事上含含糊糊,哪一方都不得罪,但在有些事情上還是能一針見血。
眼下永興帝還在,太后梁氏還有暫攝國政的名義,曹氏實力有限,是不敢冒天下之大韙、另立新帝、直接跟淮東針鋒相對的。
永興帝一死,倘若林縛行謀逆之事、廢元稱帝,曹氏在渝州另立新帝,就能有大義名份,這也是曹氏唯一能抓住大義名份的機會。
曹義渠已經六十有七,雖然精力還行,但年歲不饒人,他顯然是不想錯過最後的機會。
根據可靠的訊息,永興帝及梁氏的身體都越來越差,可以說是命不久矣,隨時隨地都可能駕崩。不過,林縛在江寧加緊行謀篡之事不假,但不意味著他一點耐心都沒有,在永興帝死後,林縛也不是沒有立永興帝幼子登基為傀儡的可能——到這時候曹氏還有沒有膽量另立新帝、跟淮東針鋒相對?
曹氏在渝州擁立新帝,將為燕京分擔極大的軍事壓力,所以燕京是極希望曹氏能在渝州另立新帝,激化與淮東的矛盾。
不過,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廂情願的,曹家有曹家的權衡。風險遠遠大過收益,曹家也不會做愣頭青,他們要沒有充分的準備,一旦吸引淮東兵馬主力西進,只會將自己最後的退路堵死。
曹義渠這次派任季衛秘密洛陽、許昌,就是以另立新帝為條件,希望得到燕京更多實質性的支援,以便能更好的鞏固其在川蜀的根基。
同樣的,燕京也不可能全無保留的相信曹氏,這邊也很擔心曹氏拿到好處之後又不行另立新帝之事——那樣的話,燕京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惹天下人笑話。
葉濟奚斤看著葉濟羅榮從洛陽傳來的密摺,看著曹家秘使所提出來的一系列條件,說道:“曹義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董原的胃口也不少;不過只要他們立下盟書,永興兒一死,不管林縛是不是立即廢元稱帝,他們都要擁立新帝,這些條件答應他們都無妨……”
只要永興帝一死,即使林縛另立永興帝之子為傀儡,曹氏在渝州仍然可以宣稱永興帝是給林縛害死,造幾封偽詔、另立新帝,還是能爭取到一些大義名份的。
何況林縛此時在江寧行新政,把傳統計程車紳勢力得罪得厲害,曹氏要是在永興帝的死因上跟江寧打嘴仗,傳統計程車紳勢力多半會選擇相信曹氏。
葉濟爾又將葉濟羅榮的密摺接回來,擺在長案上權衡。
曹家也認識到淮東水軍之鋒利,川蜀雖說在泯、川諸江之上也有造船的傳統,但造船匠術顯然與淮東不能同日而語,甚至還要落後燕京一大截。曹家是希望燕京能派出工匠幫他們造一些優質戰船,燕京工匠所造的船,雖然也遠不如淮東戰艦鋒銳,但是地形險要、水流險惡的峽江上,燕京之船佔據上游之優勢,是能跟淮東戰船抗衡的。
所以曹家第一個條件就是燕京協助他們造戰船、治水軍,也是要增強抵抗淮東軍沿峽江西進的能力。
此外,曹家還要求燕京能給他們提供戰馬及畜力若干,同時要求燕京能令陳芝虎撤去天水以西的駐兵,使羌人居之。
曹家三代鎮守西北,與西北之羌胡關係密切。為曹氏效力的將卒中,有很多就是羌胡人。但北燕奪得關中之後,曹家南撤川蜀,羌胡諸部也被迫西移,曹氏也就失去最為重要的異族武力支援。所以曹家希望陳芝虎能將天水西邊的土地讓出來,叫羌胡諸部回遷於此,與川蜀相接,也能繼續為曹家所用,增加曹家所轄兵馬的戰鬥力。
董原的要求很簡單:一是要徹底控制洛水上游的伏牛山區,為將來與淮東相爭不利,也有一個可退守的根據地;二是要河中府向伏牛山區提供五十萬石糧草以及一部分兵甲戰械,以為許昌兵馬在最為艱難時,能支撐一年所耗;三是允許河中府的民戶流往許昌,使許昌能得到丁壯、增加屯墾糧田;四是許昌一旦受到南面的攻擊,燕京在河中府及大梁的駐兵,有相援的義務。
當然董原此時不敢直接將這些把柄落到淮東的手裡,所以上述之條件,是透過曹家此時部署在伏牛山區的一部兵馬進行。曹家一旦擁立新帝,董原在許昌也將共擁之,視渝州為主,曹家便將伏牛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