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不要說為中路、右翼多拖延三五天時間,怕是左翼主力會第一個載到淮東軍的手裡。
淮東騎營雖然往南收縮,但離得不遠,在方家窪南側的一座矮嶺上,離這邊不過六七百步,就有兩百餘騎像釘子一樣釘在那裡,盯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誰擁有騎兵誰就能控制戰場。
浙閩軍左翼僅有的騎兵也在午前遭遇戰裡消耗殆盡,鄭明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淮東騎哨輕易的就遮閉整個戰場,他們想要知道南面到廣德一線的情況,只能派人先往西嶺深處走,再穿過西嶺中段的山地走到廣德縣北部滲透偵察,耽擱的時間不是一點半點。
眼下,斥候遠哨派不出去,視野又給南面的嶺頭擋住,不知道淮東騎兵主力往南收縮後是在休整,還是正準備下一撥攻勢,叫他們一點都不敢鬆懈。將卒即使守在原地不動,執刀持盾的隨時警惕敵兵攻過來,不能停下來休息,也會十分疲憊,何況釘在南頭嶺地裡的騎兵時不時打馬跑跑山、爬爬坡,更叫這邊難以安寧。
鄭明經知道這邊受淮東騎兵擾得厲害,但也沒有辦法制止。
騎兵的特點就是行動快捷如風,不太講究陣列、陣形,只要地形開闊,沒有高山深河相阻,跨上馬背隨時都能進退。
圍著機動不利的步陣,騎兵趟前趟後,用弓弩射殺側翼,隨時都能發動猛烈的攻勢。
步兵想要進逼騎兵,必然要有嚴整密集的陣列才成,但是如此,速度就快不了,自然就更追不上騎兵。倘若步陣稍亂,側翼就將成為騎兵施展暴風驟雨似猛攻的薄弱之處。
眼下只要守住陣腳,不是在行進中給衝擊,鄭明經倒是不怕眼前這不到兩千眾的淮東騎營能啃得動他們,叫他擔憂的,是淮東軍隨後會趕來的總數將近六萬的步卒主力。
由於周普率騎兵來得太快、太突然,叫鄭明經懷疑淮東軍步營主力也有兵馬已經接近,但是方家窪南面都給淮東遊騎封鎖住,鄭明經對淮東軍主力在西嶺南麓的行軍情況是一摸黑。
今天撤出方家窪已經來不及,入冬後天就黑得早,看日頭再有一個時辰多些時間天就要完全黑下來。後有敵騎窺視,這麼短的時間裡來不及撤到姚家衝大營去,要是走到半道天就黑下來,又來不及紮營佈陣,夜裡會更加危險。
淮東軍善打夜戰的事情,鄭明經倒是清楚的。
鄭明經蹙著眉頭,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在西嶺南麓,淮東傳信的驛騎在飛奔。
周普輕兵前進,過廣德,在鶴塘、方家窪與浙閩左翼外圍兵部接戰,殲敵逾千,迫使其主力萬餘人前移到方家窪的訊息於入夜後不久就傳回梅溪口。
周同、陳漬等將所率的崇城軍主力剛從海溪渡拔營出來,還沒有離開安吉縣境內。大軍行進不停,林縛將諸將召集起來,在驛路南面的一座水塘邊臨時圍了撐起一頂大帳,挑起數盞馬燈來照亮,地圖鋪在簡易長桌上,林縛一手拿著炭筆,一手提著油燈,照著地圖。
除了諸將外,陳華文、陳華章以及臨時給林縛委任為第三水營副指揮使執掌原部的粟品孝也都給邀來列席軍議。
粟品孝還是初次看到這麼詳盡的地圖,將江寧南面的諸縣及西嶺、茅山、沙河、胭脂河等重要地形都清晰無誤的描繪出來。
姚家衝在溧陽城南近二十里,方家窪在姚家衝南面還有小二十里,周圍以平地為主,山地也是以十數丈到數十丈不低的矮山低嶺,算是太湖西嶺的餘脈。這個地形有利於淮東軍將優勢兵馬展開打會戰,而且能速戰速決。
要是能將浙閩軍主力拖在方家窪會戰,無疑是最理想的結果,
“按照周豹子所說,方家窪的這部敵軍在今夜應該來不及撤出去,那隻需要唐復觀在明天日出之前趕去跟周豹子匯合,就能將敵軍拖在方家窪,等我們這邊主力從容趕過去會戰!”周同說道,“即使敵軍斷臂求存,以犧牲部分兵力為代價,掩護主力往姚家衝、溧陽城方向撤,也不影響我們之前的進兵計劃。在消耗敵左翼兵馬部分兵力之後,形勢對我們只會更有利!”
浙閩軍左翼兵馬不是那麼輕易能啃下來的,要對其打殲滅戰,消耗的時間必然會多,那高宗庭他們在皇城未必能撐住那麼久……要不是浙閩軍左翼愈半數兵力前移到方家窪,林縛也不會考慮在溧陽外圍打會戰。
周同的意見也是跟之前的計劃一脈相承,有機會速戰速決,那就打會戰;沒有機會速戰速決,就不能在溧陽延誤時機,必須以最快行軍趕到江寧外圍為首要目標。
在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