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直接,曉得戶部的這兩道摺子背後是林縛直接拿的主意,要想挽回,只能說動林縛才行。
張玉伯欲言又止,他倒不是有心跟左承幕一起追來的;林縛問他:“玉伯以為呢?”
“江寧、池州、徽州要得休養,三年內難輸賦稅給戶部,”張玉伯說道,“減民負也是當務之急,只是戶部歲入一下子要減去這麼多,維持就難了;萬一有個天災**,就到處是漏洞……”
林縛抬天望了望宮牆內的崇文殿飛簷,才側過臉來與左承幕說道:“別人巴不得看著本院將事情搞砸,左相一力阻之,就不怕滋惹仇怨?”
左承幕愣怔在那裡,一時間也揣摩不透林縛的城府,勉強苦笑道:“為社稷計,哪敢惜身?”
“事已至此,本院也難免回,要是真有什麼後遺憾,再去想辦法補救吧!”林縛看著其他官員也陸續出宮來,無意跟左承幕在殿前說太多的話,即告辭離去。
左承幕滿臉失望,站在殿前,看著林縛坐車而去。
林縛坐進車裡,周普披甲騎馬護著車乘而行,隔著車窗與林縛說道:“這左老頭倒是不壞。”
林縛笑了笑,說道:“左承幕倒能持中而論,在朝中也素來不討好哪邊,但這時還不會跟我們走一條道……”
鹽斤加價減折與減一丁役稅折在三月底就正式行旨詔告天下。
因走私鹽給捉住現行的五家鹽商,給緝拿下獄不說,其在各府縣的鹽行、鹽棧,也由鹽鐵司直接派遣鹽官分赴各地接管,轉為官營。
鹽斤加價款減至二十錢,從鹽戶手裡收鹽價十錢不改,各府縣鹽售價,根據路途遙近,以五十錢到七十錢分若干等進行限價。
鹽事官私並舉,鹽鐵司鹽斤加價款為鹽稅,併為戶部歲入;地方官營鹽棧、鹽行,收入則歸入府縣。
官營鹽行的收入歸給府縣,一是要進一步減輕地方稅賦負擔,使地方府縣將緝查私鹽之事重視起來,另一方面就是要將這次派往各府縣的百餘鹽官能借此融入地方——這百餘鹽官都是從淮安、海陵兩府抽取的吏員。
眼下不能直接對江南七府動什麼大手腳,借跟地方利益沒有什麼衝突的鹽事,將人手先按排下去,也是曲線救國的一種手段。
鹽事之爭,前前後後折騰了近兩個月,當將鹽價減到七十錢以下,民間的沸怨很快就徹底平息,連同丁稅減免,地方府縣反饋上來都是讚譽之言,清查鹽事最大的阻力也就隨之消除。
四月上旬,對左護鹽校尉毛文敬的審訊以及對其家查抄也有了初步的結果。
毛文敬承襲父職,父子兩代居左護鹽校尉前後長達二十二年,護蔽私鹽與鹽商私分巨利,家資積累鉅萬。督辦此案的檢討御史唐恩叔累計在維揚府查抄毛氏宅院十九處、藏銀三十二萬餘兩,在興化、海陵、維揚等地抄沒糧田一千二百餘頃,在淮南鹽場所轄區域內,還抄沒私墾糧田八百餘頃。
毛文敬案給定在鐵案難翻,維揚的官員或多或少都受鹽商的恩怨,但江寧的官員、士紳則完全不一樣。
在永興帝登基之前,江寧六部除了少數手握實權,大多數人都是坐冷板凳的守陵官,手頭沒有什麼油水可撈,日子過得極為清苦。永興帝在江寧登基之後,江寧六部諸寺監才掌握實權,但戰事仍頻,財力吃緊,想撈也無從撈起,以致從居巢回江寧來,有許多官員因為戶部拖延不發俸祿而陷入忍飢挨餓的窘境。
江寧城裡計程車紳也最為集中,但受江寧城破之害,士紳損失最為慘重——御營軍、府軍大亂時,最先劫掠的就是城裡計程車紳富戶。而後浙閩軍進城,控制江寧的時間雖短,但也是集中洗劫士紳聚居城區。
以致戰亂,江寧出現一種怪現象,就是糧價暴漲而地價猛跌。許多士紳豪富曉得城外更亂,但給洗劫後要維持一家人在城裡的生計,只能將地契拿出來賤賣。
說起貪官汙吏來,民眾恨之,但最恨貪官汙吏的,莫過於一大群想貪但暫時還沒有貪上、又陷入困境計程車紳官員——毛文敬的案子大體水落石出之後,江寧城裡就一片喊殺之聲。
張晏難推失察之咎,上書請罪,請辭內侍監。
梁太后、永興帝及程餘謙、餘心源等人,當然都不想張晏離去,最終以罰一年俸祿充入國庫了事,也叫他們認識到,只要兵權給淮東拿捏在手裡,淮東想要做成什麼事情,他們或明或暗都難以阻擋。
由於涉及私鹽的鹽戶、鹽卒也是極多,為穩定兩淮鹽場生產、運輸,治罪時也只能刻意的去放鬆,而不是追根究底,將鹽事生產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