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淮安兩府諸縣所轄的縣兵、鄉軍都要受淮東制置使司的節制。
林縛九月中旬,在山陽召見出任淮安府軍指揮使的肖魁安與海陵府司寇參軍吳梅久。
一是要求肖魁安,將淮安府軍從原編的二十營裁撤成六營。除淮安城駐兩營、山陽駐兩營、沭陽、海州各駐一營府軍外,其他各縣皆不駐軍,捕盜治安、城門檢巡由縣三班衙役負責,遇匪就近通告駐軍。
淮安府軍需接受行軍左司馬曹子昂的節制。
二是要求吳梅久,將海陵府境內的縣兵鄉軍,也照淮安府軍改編,編海陵府軍六營正卒,多餘兵卒,悉數解散歸農。海陵府軍由吳梅久來兼任指揮使,需接受淮東制置使司行軍右司馬傅青河的節制。
林縛以此削減地方兵權,更是要大幅縮減地方開支,這樣,新增兩萬淮東軍兵額的軍費開支,不會給地方增加額外的負擔。
雖說淮泗戰事進入九月就基本結束,但陸陸續續的瑣碎事務很多,需要林縛留下來處置。
數萬流民軍解散後的丁壯及數量更為龐大的家屬,除少部人留在山陽縣安置外,大部分都沿白塘河、清江浦、北官河南下到崇州去。就算十數萬人的大軍南下,也要十天八天才能走完這一程,何況都是組織性很差的流民丁壯及家屬。
林縛一直到十月初旬,才從山陽動身回崇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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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捍海堤
從山陽縣沿白塘河往東南而行,從亭湖縣西南進清江浦。
過清江浦入北官河,就是鹽瀆縣(今鹽城),往南行,便是海陵府建陵縣,再往南便是皋城,皋城西是興化,興化西則是維揚,從皋城往西南是海陵,往東南就是崇州。
淮河、長江不斷挾帶泥沙入海,不斷往下游形成沖積平原,兩個沖積平原之間的海域在千年之前還沒有成陸,是一處大海灣。
在潮汐的作用下,大量泥沙給推到海灣口堆積成沙堤,形成潟湖。又在江淮諸多支流注入的影響下,潟湖內泥沙淤積成陸,逐漸形成今天的鹽瀆、建陵、皋城三縣。
由於成陸的特點,四縣境內地勢低平,易受澇,水網稠密,湖蕩相連,溼地、沼澤眾多,成為四周高、中間低的“鍋底窪”湖蕩平原區,又稱北官河平原。
清江浦的地形特徵,就是整個北官河平原成陸前的縮小版。
北官河平原易受澇倒是其次,受海潮回灌的危害更大,故而在整個江淮平原,鹽瀆、建陵、皋城三縣離通常意義上的魚米之鄉有著極大的距離。
林縛站在船頭,眺望整個湖蕩平原,小蠻看著西南角的景緻,卻是十分的興奇:“那片的田地,給水圍著,一塊塊的,怎麼跟草垛子一樣?”
林縛望過去,笑道:“說草垛子,還真是形象。記得不差的話,這裡應該是垛田鎮了吧?”最後一句話,林縛是回頭問孫敬堂。
“大人記得不差,那正是垛田鎮!”孫敬堂說道,“這裡河汊縱橫,地勢太低,動不動就受澇,鄉民為防禦洪水,不斷浚河取土,加高田地,這樣一塊塊農田就像漂浮水裡的草垛子,久而久之,就稱為垛田鎮。鄉下人家要種田,還要蕩一葉小舟過去……”
“那豈不是很辛苦?”小蠻說道。
“種田哪有不辛苦的?”宋佳在邊上笑道,“浚河取土,田地應是肥沃,有好收成,再辛苦些也值得……怕就怕澇災太頻,那才叫苦。”
“澇災還是其次,”林縛說道,“鹽瀆、建陵、皋城三縣,地勢低平,海潮回灌才是大害。海水含鹽,田地侵鹽,便是瘦土。這浸了鹽水的土地,看上去與崇州的良田相差無比,收成能差上三四倍……”
今日秋光尚好,陳漬、張苟、韓採芝、陳魁立等降將也給請過來,共賞秋景,聯絡感情。
他們出身都低賤,對農事不陌生,聽著林縛與諸人說話,遠望過去,頗有所感。然而心裡又疑惑:林縛乃堂堂淮東制置使,麾下擁雄兵數萬,無事關心這等低賤農事做什麼?
“這捍海堤一定要修,還不能拖延!”林縛左拳捏起捶打右手,下定決心道,“從南下民壯裡抽丁五萬,編入工輜營。從江門起,往北修,修三百里,一直修到清江浦南岸。大堤要能擋住海潮,堤上要能走馬車!爭取兩年內修成!”又指向陳漬、張苟、韓採芝、陳魁立,跟孫敬堂說道,“這四人都給你,葛司虞、王成服也給你!你還要誰?”
陳漬、張苟是降將,又是林縛用來要挾孫壯在睢寧不叛的人質,怎麼安排都無所謂,便是給軟禁起來,也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