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顧慮我跟張大人,”程唯遠說道,“我與張大人雖說不受侍見,但畢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員,顧青州雖不待見我們,也不能奈我們何?”
“陽信的形勢兇險得很,胡狗在燕南的兵馬,二月雖撤兵,但一直聚集在朱龍河下游,胡狗很可能棄平原、濟南而先攻青州——淮東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楚錚說道,“陽信的丁戶要趕緊往南撤,不能拖下去。”
“說起來簡單,但數十萬人怎麼撤?”程唯遠苦笑問道,“許是形勢沒那麼壞。”
青州防務以臨淄為重心,將臨淄以北地區的人口都南撤,形成大縱深的緩衝區——這是淮東極力提倡的河淮東線防禦方案。但這個方案不僅江寧那邊不接受,青州這邊除了極少數人認同外,大多數人都不認同。
但是張晉賢、程唯遠等跟淮東關係親近的官員,也十分的猶豫。
對於普通民眾來說,很少會有人去考慮什麼大局;棄土南撤,不要說士子清流了,便是敗夫走卒,也會破口大罵官兵無能,無膽與敵作戰。
再者數十萬人背井離鄉,遷到臨淄以南,怎麼安置?會對臨淄以南的諸縣造成怎樣的混亂?這都是必須要考慮的事情。
比起守住朱龍河沿岸,將數十萬人南撤是個艱難得多的方案。各方面的阻力都非常的大,不是說做就能做的,非要一個極端強勢的人物,才能將這樁事順利推進下去。
從內心深處,張晉賢、程唯遠等人,也是希望能守住朱龍河一線的,而且此前所經歷的戰事經驗,也讓他們內心深處存有依城擊退燕胡兵馬的幻想,這就從根本上造成他們在防禦方案選擇上立場不堅定——這點並不會因為與淮東的關係親近而改變,畢竟誰都有自己的看法。
楚錚是從東閩十年戰事裡成長起來的將領,經歷的戰事,遠要比張晉賢、程唯遠甚至顧嗣元等人經歷的要殘酷血腥得多——所以他是青州軍中少數堅定擁護淮東方案的將領,即使不因跟淮東的關係而給猜忌,在青州軍裡也會受到排斥。
程唯遠又說道:“守陽信已經定局,無法更改了;當然其中的兇險也是有的,所以我跟張大人合計著,還是希望你能去淮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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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陽信驚雷
楚錚這才確定,程唯遠追過來,一是敘故人之情,第二就是勸他去投奔淮東。
楚錚本來是擔心會牽累張晉賢、程唯遠加倍受顧家父子的猜疑,有負二人這些年來對他的照應,才棄淮東不去,而先回江西老家暫觀形勢,沒想到程唯遠追來,倒是一而再的勸他去投淮東。
楚錚低頭看著桌上的燭臺,程唯遠在燈下說道:“眼前守陽信已成定局;倘若陽信真不幸成為胡狗南侵的主攻方向,能依賴的援兵有三路,一路是西面的梁家,一路是受柳葉飛節制的登州鎮,一路就是淮東……”
將來可能會用上的三路援兵裡,梁家與柳葉飛是不值得信任的,程唯遠將希望寄託在淮東身上。
“青州與淮東交惡,我有幾斤幾兩,程大人又不是不清楚,我去淮東能抵什麼用?”楚錚苦笑道。
“林淮東與顧青州翁婿交惡,私心公義摻雜,旁人難斷是非,”程唯遠說道,“但是將來青州若遇險,請淮東相援,是公義,私心不害;到時候希望能有個人居中說項此事,總比現在音信斷絕的好。”
張晉賢、程唯遠給顧氏父子如此排斥,卻還如此以青州為念,楚錚動容說道:“程大人、張大人如此為青州著想,楚錚不敢辭,”俄而又說道,“只是當前淮東數萬兵馬進入浙東,在東線牽制奢家叛軍,以分減江寧的壓力。雖說淮東此前有永嘉之勝,但奢家在浙東、浙西的兵力主力仍保持完好,未受大損,青州倘若遇險,就怕淮東無法從浙東抽兵,即使相援,怕也有心無力。除了這個之外,更令人擔憂的是顧青州一心以為燕胡會拖到冬季冰封之後,才有再次大舉南侵的可能。但看近期胡狗在滄南集結的程度以及大量斥候潛渡擾襲的密度,在秋冬之前,胡狗若是強渡朱龍河,怕是要給打個措手不及啊。即使淮東有心想援,時間上也來不及……”
“盡人事以聽天命,”程唯遠深感時局唯艱,他與張晉賢又給排斥,心裡有深深的挫敗感,又強打起精神來,說道,“總不能束手坐觀吧?”
楚錚與程唯遠在恆臺驛鋪的獨院裡秉燭夜談,到天明才分手各自上路。程唯遠返回北面的廣饒,楚錚在扈從的簇擁下,改變原先的行程,從臨淄、青州借道,沿著膠萊河南下。
年初時胡兵掠境,對膠萊河道的破壞極大,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