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道:“你既然吃了二姐姐的螃蟹宴,說那些個話做什麼呢。”
史湘雲一愣,道:“我又沒說什麼。二姐姐素來大方,她又是朝廷冊封的郡君,又有俸祿、又有莊子,就是天天擺螃蟹宴,她也擺得起的。如今拿這麼些個出來,給我們打打牙祭,又有什麼了不得的。”
惜春道:“那你拿話擠兌二姐姐算什麼。就算是二姐姐拿些個出來給我們打牙祭,那也是二姐姐的心。你吃著二姐姐的螃蟹,卻那樣說二姐姐,……”
湘雲猛地打斷了惜春的話:“我說什麼了。我又沒說什麼。老太太都沒有說什麼,二姐姐也沒有說我的不是,你倒來說我的不是。小小年紀,居然學林姐姐的樣子,如此尖酸刻薄。”
惜春跳下地來,站到門邊,回頭道:“每次都是你在說林姐姐刻薄、林姐姐尖酸,林姐姐這樣不好那樣不好,可是我卻沒有聽過林姐姐說過你的不是。我年紀雖小,卻也知道,是非人說是非。你既然這麼不厚道,那我也不要跟你一起玩了,我回去了。”
惜春轉身就走了,手裡還抓著賈瑾給她做的京巴哈的布偶。湘雲看著惜春的樣子,低頭卻不說話,探春也知道湘雲的確做的不好,可是自己是主,湘雲是客,自己也不比惜春嫡出,年紀也比惜春大些,只得在惜春出了門,道:“四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又是嫡出,脾氣也怪著呢。我們還是讓著她些吧。”
湘雲冷冷地道:“我能跟那個林姐姐比嗎?人家父親又是高官,天生的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我算什麼呢?她一年到頭,連根針都不動,也沒有人說她一句,我在家天天做針線,可有人為我說過什麼話沒有?”
湘雲覺得自己委屈得很,探春也嘆了口氣,自己的苦也只有自己知道。林黛玉是姑媽家的姑娘,本來就是客人,自己比不上也就罷了。可是如今家裡的幾個姑娘,卻是自己墊底。二姐姐的婦言、婦功,還比不上自己呢,可是如今卻遠遠的比自己過得好。自己要討好二太太,還要討好老太太,還要給寶玉做針線,才能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些。而二姐姐,卻是什麼都不做,卻能讓大老爺將自己的功勞讓給她。
湘雲和探春兩人相對無言,兩人也覺得沒勁,各自散了。賈母得知以後,也不過是嘆了口氣。
就在黛玉的擔憂、賈瑾的期盼之中,林如海在皇帝的再三宣召之下,早早地進京參加太子的壽誕。而賈瑾和黛玉二人也早早地奉召入宮,住進了體順堂。
當林如海跟隨著皇帝一起步入體順堂的時候,林如海面上不顯,心裡卻暗暗驚訝於賈瑾的受寵程度。不說這體順堂原本是皇子皇孫的讀書之所,格局陳設本來就考究,就是西間填漆榻邊上的小几上擺放著晉代的青釉人騎獸器,就是宮裡也是一等一的寶貝,而賈瑾這裡就擺放了一對。
賈瑾本來趴在炕桌上,全神貫注地寫著什麼,在嬤嬤的提點下,才知道皇帝來了,趕緊跳下榻來,三跪九叩,向皇帝請罪。皇帝擺擺手,表示不在意,賈瑾得了上諭後,才從地上起來。又給林如海行晚輩禮。林如海受了一禮。
皇帝坐了賈瑾原來的位置上,將那炕桌上的手稿拿起來,慢慢地看。而林如海和賈瑾就站在地上,一言不發地等待皇帝的話。良久,才聽到皇帝笑道:“青和丫頭,怎麼,你又要置辦琉璃作坊了?”
賈瑾躬身道:“回聖上的話,是的。臣女正在置辦琉璃作坊。”
皇帝道:“怎麼了,買賣街上的東西不合意?”
賈瑾道:“聖上,買賣街上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可就是因為太好了,價錢就貴了。何況買賣街上的很多東西不是臣女這樣的身份就可以消受得起的。”
皇帝道:“能聽到我們的青和郡君喊窮,可真的是少見呢”
賈瑾道:“聖上,臣女不過是會種地、會倒騰而已,怎麼大家都以為臣女不會缺錢使喚呢?天底下最富有的人,莫過於聖上了。可聖上還不是為了錢糧布帛在發愁嗎?何況青和這樣的女孩子呢?”
皇帝以指點點賈瑾道:“你呀對了,青和。我可如海帶過來了。你不是說你有法子根治那鹽政上的弊端嗎?如今可否說出來了?”
賈瑾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不相干的人在場,才對皇帝行了一禮,道:“聖上,林大人,青和確實對鹽政上的事情有了完整的計劃。青和認為要想將鹽政上的事情理清楚,就應該特別注意,其一就是鹽商們有錢、有鹽,其二就是朝廷沒有足夠的糧食。”
賈瑾看著皇帝的眼睛,道:“本朝的歷代總鹽商把持著鹽場,又大肆地提高鹽價,還私自販賣私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