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瑾從袖子裡拿出一份帖子,道:“要對付鹽商,最重要的不是將鹽商鬥倒,而是不能讓百姓受到太多的影響,必須儘可能地保證百姓生活的安定。在對付鹽商的過程中,必須做到一個字,‘穩’。臣女不怕別的,就怕鹽商們狗急跳牆,利用手裡的銀錢炒作糧價,將損失向百姓們轉移,並挑撥百姓們造反,給朝廷帶來更大的麻煩。”
賈瑾將帖子雙手呈獻給皇帝,道:“這是臣女整理的《水稻兩作札》,臣女想請林大人幫忙,在江南,包括秦淮河沿岸與秦淮河以南的大部分地區。臣女記得前朝宋仁宗時期就引進了占城稻,從播種到收割,只要百餘日。臣女已經在自己家裡的花園裡,用花盆試驗過了,將選種、育苗、整地、插秧都分開來,確實收過兩季。而且臣女的湯泉莊子上,也有不少野生的稻子,夏中發芽,如今也結穗了。”
皇帝吃驚地看著賈瑾手裡的手札,這青和郡君還真的是個農事上的高手,居然想到這個法子,提高糧食的產量,只是這丫頭已經是郡君了,若是再往上升,就是縣主。本朝開國至今,還沒有賜予不是皇家血脈的女子為縣主的前例呢。若是不封賞她,對天下可不好交代,畢竟這兩季稻可是不小的功勞
賈瑾轉過臉來,對著林如海道:“我將這個《水稻兩作札》讓給姑爹,也就是說,若是明年,這水稻兩作真的成了,這功勞、這榮耀,都是屬於姑爹、屬於林家的,與我無關。作為交換,青和希望,日後與鹽商鬥法的時候,姑爹能全力配合,必要的時候,動用林家一切的力量,包括林家世代累積下來的財富和人脈。”
皇帝聽了,先是鬆了一口氣,繼而卻是吃驚。賈瑾既然這麼說了,那麼自己就不用為了加封她而與朝臣宗室磨嘴皮子了,也不會看到御史臺與宗人府針鋒相對,就是後、宮裡也不會有太大的風浪。吃驚的是,榮國府那樣的人家居然能養的出這麼一個淡泊名利的孩子,實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而林如海卻很吃驚,忍不住問道:“青和郡君能告訴我具體的原因嗎?”
賈瑾道:“其實,我曾經計算過,要鬥倒鹽商,至少需要一千萬兩的銀子,這還不算其他的,例如將來新鹽場出的鹽。青和再能幹,可是年紀還小,加上時間也緊張,青和估計自己到明年這個時候,單憑自己一個人,還是無法湊足一千萬兩銀子的。而姑爹家裡四代列侯,青和想向姑爹借上五百萬兩銀子,想來姑爹辛苦運作一下,還是可以拿得出來的。若是我們贏了,從鹽商手裡的財物,我與姑爹就平分得到的收益;若是我們行事不密,那麼,青和分十五年,償還這五百萬兩銀子。”
皇帝和林如海都呆住了,這青和郡君好大的魄力,居然要拿出五百萬兩銀子,與鹽商們大斗法。皇帝也愣住了,半晌,才道:“丫頭,我沒有聽錯吧。你向林家借五百萬兩,與那些鹽商鬥法,你可明白你說的是什麼嗎?”
賈瑾道:“聖上,臣女很清楚自己說的是什麼。國家手裡的餘錢不多,而各地的藩庫的詳情,青和也不抱什麼期望。而且若是真的與鹽商們鬥法,就必須保證江南各大藩庫和官倉的儲備,這些就要請聖上安排得力人手去掌控了。還有就是軍隊,當地的駐軍必須小心,尤其是那些中下級軍官,臣女怕其中有人與鹽商們走得太近,將來橫生變數。”
賈瑾見皇帝點點頭,才道:“為了保證江南各級官衙的正常運作,臣女不可能向國庫借銀子。而且,臣女將來與鹽商們鬥法,若是鹽商們用了下作手段,那麼就是他們多行不義、玩火自殘,若是官府動了手,那麼就會有人造謠,說什麼官逼民反、朝廷垂涎人家的家產等等,不但會損害朝廷的威望,也會造成民心的動盪。”
皇帝道:“丫頭,你很看中朝廷的威望和百姓呢。”
賈瑾躬身道:“聖上,臣女認為,皇家的信用、朝廷的威望和百姓生活的安定,是保證國家安定的重要因素,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受到損害的。”
皇帝看著賈瑾道:“青和,你拿出這麼多的銀子,你就不怕將來虧本嗎?你又將《水稻兩作札》給瞭如海,你就不想要其他的嗎?”
賈瑾笑道:“聖上,臣女已經是郡君了。俗話說,先出頭的櫞子先爛。若是臣女再往上升,對臣女的將來也不好。相反,姑爹可以憑藉這個再得個爵位,林妹妹將來也會更好。”
皇帝道:“丫頭,你對這個表妹倒是極好呢。”
賈瑾道:“是啊。林妹妹是臣女見過的最厚道最乾淨的女孩子,又是臣女的親表妹。而且臣女的父親和臣女都希望能跟林家的關係能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