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因為自己是這榮國府裡的大老爺敬著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居然連母親的院子裡的奴才也膽敢說這樣的話。
邢夫人見這二丫頭兩頰通紅,渾身燙得厲害,又咳嗽不斷,心裡擔心不已,不停地拿自己手裡的帕子醮了冷水,給二丫頭擦拭額頭。
賈瑾只覺得自己的頭上雖然有些涼下來了,兩耳卻依舊轟鳴聲不斷,甩了甩頭,又道:“女兒笨拙,平日裡也不顯,就是自己屋子裡的下人們也挾制不了。女兒也知道女兒的無能讓父親母親丟了臉。但是,正因為女兒不得寵,下面的人說話做事也不會忌諱女兒。就好比這一次,在老太太屋子公開說榮國府最好是二叔繼承爵位的人,就是原本伺候珠大哥哥的。女兒親耳聽見那婆子在那二太太跟前說,自己是在珠大哥哥屋子裡伺候的,剛剛到老太太的屋子裡沒多久。”
賈赦一愣,心裡就覺得不好:“這是怎麼一回事情這老2家的居然將手插到老太太的屋子裡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我們榮國府裡類似要讓老2繼承這爵位的話,最初是從老太太屋子裡傳出來的,豈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更別說其他的了”
邢夫人在家的時候也是個精明的人物,不然,也不會在父母去世後當了家,也聽出了門道:“老爺,這話可大可小。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出身微薄,卻也知道,這勳爵之家誰承繼爵位除了嫡長繼承製外,也就是聖上能說了算。若是別人知道我們家裡傳出了這樣的話,第一,肯定是認為我們榮國府太過猖狂,不把朝廷律令和皇上放在眼裡。”
賈赦恨恨地捶了一下屋子當中的紫檀圓桌,道:“就是人家覺得我們家不過二等人家,沒有資格挑釁朝廷律令和當今聖上,最起碼,也的會覺得老太太不慈,偏心太過,居然不顧長子。若是再有人在老太太耳邊說幾句,老太太是因為我、我們大房而揹負上壞名聲的,絕對不會對我有好臉色。那樣一來,我與老太太之間,豈不是雪上加霜?”
賈瑾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痛,就好像要炸開一般。恍惚間,自己就好像漂浮在了空中,而下面卻傳來自己的聲音:“父親,當時女兒跪在雪地裡,想著老太太要女兒反省的話。女兒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只是自己越想越不明白,為什麼女兒維護自己的父親母親反而成了不是,而那些詛咒父親是奴才們卻一點事情都沒有。女兒好恨,女兒不要看見那幾個詛咒父親的人”
下面傳來一陣陣地小孩子的哭聲,然後是邢夫人抽咽的聲音。賈赦嘆了口氣,在屋子裡轉了轉,才在女兒的床沿上坐了,撫著女兒的頭髮,道:“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錯的是那幾個奴才。”
過了好一陣子,才聽見哭聲漸漸低了下去,然後,就聽見一把女童的聲音道:“女兒在雪地裡想著,一定是那二太太跟老太太說了什麼,老太太才讓女兒跪著的。可是下面的奴才詛咒父親這樣的事情,怎麼都說不過去,老太太怎麼就一句話都不說呢?更沒有罰她們。女兒跪著的時候,那幾個婆子還來說風涼話諷刺女兒。”
邢夫人摟了這個繼女,道:“孩子,是那個二太太在老太太面前哭訴,說你不敬她,還說你譏諷她,說什麼你珠大哥哥沒了,你不傷心,還盡說風涼話。”
賈赦一直在外面應酬,不知道這一關節,趕緊追問,邢夫人就將王夫人在賈母面前的一言一行原原本本地說了。賈赦恨聲道:“這個老2家的,居然如此惺惺作態怪不得呢,我說以老太太一貫的性子,怎麼會罰二丫頭跪雪地呢?”
屋子裡沉默半晌,才聽見邢夫人道:“老爺,妾身覺得好奇怪,為什麼那二太太就膽敢這麼猖狂,居然糊弄老太太?她有什麼依仗?”
賈赦也低了頭,一直不肯出聲。二丫頭低聲道:“方才,我在夢裡,看見兩個白鬍子的老頭,他們說,二太太膽敢這麼做,並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我們大房、算計著這祖宗基業,是因為她有依仗。”
賈赦一愣:“白鬍子老頭,什麼樣子的?”
二丫頭道:“女兒記得不大清了,就知道其中一個的鼻翼這裡有個黑點,很像肉痣。可是女兒一直沒有看清楚。”
賈赦心裡猛地一跳,知道出大事了。他的記憶裡,只有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有肉痣,那就是建立了寧國府的第一代寧國公,難道這兩個出現在女兒夢裡的人就是第一代的寧國公和榮國公兄弟二人?自己這個女兒是庶出,從來就沒有進過祠堂,就是這個大房上上下下,大概也就自己和邢夫人二人進過祠堂,難道……
賈赦就問邢夫人了:“夫人,你可記得祠堂裡哪副畫像上有這個肉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