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高於普通百姓,既然他們守法、知本分,繳足了稅,朝廷又有什麼理由要他們出錢呢?”
薛寶釵道:“可是,可是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賈瑾道:“理所應當?什麼是理所應當?權利和義務是相對應的。這些商人們既然按照國法,繳了稅,國家又有什麼理由要求他們再出一份捐輸?這裡是京師,京師一向是地方的楷模,如果京師率先向商人們要求額外的捐輸,那麼地方上也會有樣學樣,甚至強迫到底富戶‘自願’捐出全部家產。那麼‘破家縣令,滅門知府’就不在是前朝流傳下來的故事了。”
薛寶釵道:“可是朝廷缺銀錢,不是嗎?”
賈瑾道:“越是如此,越是不可以鬆懈。商人有錢,但是多金有財不是錯,如果開了此例,恐怕天下從此多事。”
薛寶釵道:“可是,不是說朝廷缺糧草嗎?”
賈瑾道:“會有辦法的。”
薛寶釵道:“郡君一直都在為朝廷籌措糧草,不是嗎?郡君做的不就是跟捐輸一樣嗎?郡君的封爵不也是這樣來的嗎?”此言一出,薛寶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又說錯話了。
賈瑾看了看薛寶釵,道:“不一樣。當初,我得封鄉君,是因為我摸索著,種植出了紅苕,而紅苕可以替代米糧,讓百姓們更容易地度過災荒。而我晉位郡君,是因為我救了皇長孫殿下。至於我為朝廷籌措糧草一事,我已經得到了報酬。”
薛寶釵原本以為自己的話,會讓眼前這位青和郡君生氣,畢竟自己先冒犯了對方,而且對方的身份也比自己要高很多。如果對方讓身邊的丫頭訓斥自己,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賈瑾偏偏解釋給她聽了。
“如果你認為我收留流民是為了向上邀寵,那你就錯了。我收留流民,是因為我不能夠完全相信下面的那些莊戶們。偌大的一個莊子,每年的租子,居然不到五千,還有的還要家裡貼補種子農具。這田地是我們賈家的,下面的佃戶們也是簽了契書的,可是問下面要些東西,居然還要花銀錢。沒有比這個更好笑的。我收留的流民,只要管兩口飯,他們就會給我幹活,還任勞任怨,不會挑三揀四。比那些佃戶莊頭什麼的可靠多了。打出的糧食也完全歸我,不需要再出銀錢買米糧。你說,一邊是老實肯幹的流民,一邊是奸猾的挖我牆角的佃戶莊頭,你說我會選哪個?”
薛寶釵想了想道:“所以,郡君不停地收留流民,就是為了節省開支?”
賈瑾道:“對。我收留的流民,那些佃戶莊頭們也就老實了。因為,我不是非他們不可,沒了他們,還有大把的人排隊等著為我幹活。相反,如果他們不願意為我做事,我也可以請他們離開。有了壓力,就有了動力。面對那麼多的虎視眈眈地等著找事兒做的流民們,他們自然也只有老老實實地做事兒了。”
薛寶釵道:“那,那麼種痘改良法的事情呢?我曾經聽說過,如果不是郡君高價懸賞,根本就不會有人來種痘。郡君的賞錢可都收回來了嗎?”
賈瑾看了看四周,示意茈茹將顧家的丫頭們和薛寶釵的丫頭帶下去,等顧家的人和鶯兒都走了,屋裡只剩下賈瑾、薛寶釵和金嬤嬤的時候,賈瑾才對薛寶釵道:“寶姐姐,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我們榮國府大房和二房不合一事?”
薛寶釵點點頭。
賈瑾道:“其實,現在看起來已經好多了。以前的話,兩房看上去分歧還要嚴重。當初,二房可以說佔盡優勢,不但住著榮禧堂,就連祖宗們傳下來的人脈,也都在二太太的手裡,就連姑爹也偏向二叔。而我們大房,除了一個名頭,什麼都沒有。可是,經過了那次推廣種痘法以後,姑爹和二叔算是徹底分開了。也就是說,我挖了二叔的牆角,讓姑爹對二房的人敬而遠之。”
薛寶釵愣住了。她一直以為,在榮國府裡,作為女眷,只要拿著管家大權就好了,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花錢,而且是為了人,去花大價錢。
薛寶釵道:“這就是人和?”
賈瑾點點頭。薛寶釵明白了,原來在榮國府這樣的大家族裡,有錢有權的確很只要,可是人脈卻比權利和錢財更重要。怪不得自己之前會連連栽跟頭,原來是因為失了人和。
薛寶釵道:“那郡君領頭賑災、立娘娘碑的事情,也是為了人和?”
賈瑾點點頭,道:“不錯。”
薛寶釵道:“那麼,北地邊疆的城塞呢?既然連年災荒,朝廷也沒足夠的錢糧,又哪裡有錢財建城塞?我聽說過,那些城塞的很多材料都是郡君的莊子上出的。”